赵江氏开始无差别地攻击众人。
“我可怜的小草啊,明天就要去镇上享福了,哪个天杀的把你祸祸成这样啊?”
她那五十两银子诶,就这么飞走了。
“你才十八岁,咋就这般走了呢,留下阿娘一人可咋办?”
“你得让阿娘心疼死吗?”
赵江氏边唱边抹着眼泪,捶足顿胸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看了说不得也会生出一抹同情来。
“行了,你这是既当且立吗?”周老婆子瞪着一双牛眼,指责道,“你如果真的心疼小草,就应当赶紧救治,而不是万般阻挠。”
这样的人,不去当戏子简直是太可惜了。
“周婶子,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呐,”石秀儿也作势抹了把眼睛,佯做悲伤道,“小姑子是婆婆手心里的宝。”
“我呸,”许乐上前一步,“还手心里的宝,连烂泥塘里的草都不如吧?”
石秀儿不再理会旁人,扶着赵江氏:“娘,小姑子已经不在了,您老人家可要节哀啊!”
赵江氏依旧装模作样地哀嚎着。
石秀儿趁机附在赵江氏耳边,小声说道:“娘,小姑子可不能白死,咱得给她讨回公道。”
“对,”赵江氏一听这话,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要讨回公道。”
赵江氏四下看了看,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中的顾辞和紫宝儿。
她眼睛大亮,冲着赵光耀哭嚎。
“村长啊,这个人你识得吧?”赵江氏指着丁文说道。
赵江氏说完,也不需要谁的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就是这人,他害死了我的小草。”
“他是紫家的奴才,奴才杀人,自当是主家偿命赔偿。”
“村长大人,你可是一村之长,可不能做那趋炎附势之人呐。”
村长大人赵光耀:……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称呼他为“大人”呐。
怎么感觉不是得意,而是冷飕飕的呐?
天已经黑下来了,不过此时的梧桐树下却是围满了火把,亮如白昼。
凌宸年纪不大,却是见过不少死人。
但是,直面上吊这种事儿,还是第一次碰到。
他好奇得不得了,小身子就像泥鳅似的,滑不溜丢的,左窜右钻,直接从后面钻到最前面。
小木子跺了跺脚,也跟着钻了进来。
紫宝儿听着这婆媳俩的哀嚎,大眼睛却是叽里咕噜转悠着,看着躺在地上的赵小草。
她看到赵小草的手指微微勾了下,心下大安。
也就不再介意接下来多看看戏。
还别说,紫宝儿的爱好之一就是听农村老太太唱大戏。
这不,听着赵江氏的哭嚎,小脑袋又点上了,小手拍打着安冬的脑袋。
节奏感特好!
安冬的小脑袋也随着紫宝儿的拍打,一点一点的。
主仆俩人摇头晃脑的,特别享受!
很快,几乎全村的人都围拢了过来,赵江氏婆媳俩的表演更带劲了。
如果在之前,大家伙儿说不得会被俩人的说辞给蒙骗道。
可是现如今,已经知道了赵江氏做的缺德事,再加上紫家在梧桐村的地位。
自始至终就没人怀疑过紫家。
都在看戏。
只是可怜了赵小草这般好的姑娘。
“停,别再嗷嗷了,赶紧看看人还有没有救,”赵光耀掏了掏耳朵,不耐地说道,“赵江氏,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就别再丢人现眼。”
家去好好过日子不香吗?
非得整这么一出。
“村长啊,你这是被紫家给收买了?”赵江氏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明摆着的事儿,大家伙儿也都看到了,就是他害了我的小草啊。”
“谁看到了?”赵光耀转了个圈,问周围围观众人。
众人纷纷摇头。
他们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地上了。
赵康一如既往的旱烟袋不离身:“我来的比较早,看了全程。”
“我也看到了。”胡玫也出声。
“还有我,我也看到了,”秦小雪举手,“我也看了全程。”
“你们看到了什么?”赵光耀问道。
秦小雪就从胡玫找到她,俩人出门要去找村长开始说起,到最后看到丁文和刘雷救下赵小草的经过,仔仔细细地陈述了一遍。
“如果不信,”秦小雪走到梧桐树下,“大家伙儿可以看看,这是刘雷爬树留下的新的擦痕。”
赵康点了点头:“木墩家的说的是实情。”
赵钱也上前,借着火把,看了看树干,冲赵光耀点点头。
赵江氏一滞。
“你们这是官官相护啊!我家小草的命咋就这般苦呐!”
“屁的官官相护,”赵麻子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就俺这样的,还官?”
“俺倒是想当官,也得有官可当啊?”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麻子啊,我看这个愿望这辈子是没法实现了。”
“不过,你可以指望你家宝柱。”
赵麻子唯一的儿子赵宝柱,今年十四岁,聪明伶俐,目前也在北晖学堂读书。
赵麻子听到提及自己的宝贝儿子,脸上笑出了一脸褶子。
“那是。”
神态语气嘚瑟得不行,好似他已经是官他爹似的。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由于紫宝儿一直没开口说话,本来紧张的气氛也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紫宝儿都没开口,那就说明问题不大。
梧桐村人现在就是这么的迷之信任!
“那你想要人家怎么给你赔偿?”赵光耀也看了紫宝儿一眼,见她没啥子表情,就彻底放下心来。
他蹲在地上,看着赵江氏,难得的好脾气。
赵江氏一看,有戏,遂狮子大开口起来。
“我要紫家赔偿白银五百两,否则就要去报官,让这个人偿命。”
赵江氏说完,自个儿都有几分心虚。
但想到一条人命,五百两也不算多。
赵光耀也没犹豫,直接站起身来。
“那你去报官吧!”
赵江氏:……
这怎么还不按常理出牌了?
赵光耀朝四周挥了挥手道:“都散了吧!”
“大家伙儿可都要吸取教训。”
离这家人远点,否则,什么时候被赖上还不自知呐。
“对,”赵桐慧肯定支持自家阿爹,“这就是典型的不作不死。”
众人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散去。
徒留赵江氏和石秀儿婆媳俩在梧桐树下凌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