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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韩馥登时傻眼了。

张新在五月初六起兵,他是初七得到的消息。

今天是五月初九。

黎阳......

这就丢了?

要知道,黎阳距离平原足有五百余里啊!

三日奔袭五百里......

“张新用兵如此神速耶?”

堂中吏员尽皆倒吸一口凉气,面露惊惧之色。

黎阳就在邺城南边百里,那里一失,张新骑兵半日可至!

这仗才刚开始打,对方就已经干到己方的腹地来了?

“麴义!”

韩馥拍案而起,大怒道:“枉我如此信你,将黎阳重镇交由你来镇守!”

“忘恩负义,真西州鄙夫也!”

骂完麴义,韩馥再骂张新。

“张新小儿!汝孤军深入,不惧我断汝粮道耶?”

沮授闻言撇嘴。

你别说,张新还真不怕。

南皮一夜过后,张新拥有一支水军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虽说他来的时候有狂风暴雨掩护,无人发现。

但走的时候,那可是晴空万里。

从南皮到漳水入海口有几百里的距离,那么庞大的船队,沿途两岸的百姓看得一清二楚。

哪怕韩馥、袁绍等人不刻意打听,那么多百姓口口相传,早就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他们这才惊觉,原来这数年来,那支挂着鲜于家旗号的商船队,竟然是张新偷摸养的!

袁绍知道这件事后,整个人都麻了,顿时觉得自己输得不冤。

自古以来,谁特么在河北搞水军的?

哪怕是春秋时期,齐国搞了一支水军,那也是为了应对南边吴国的水军。

况且人家那是在海上航行的。

在黄河以北这块地界,从来就没有水军这玩意儿出现过。

河北的水系不如南方发达,夏季丰水期虽然也能行船,但那时候大家都在忙着夏收、夏种。

基本不会打仗。

等到秋收过后,适合打仗了,枯水期也就到了。

更别提北方寒冷,河水还经常结冰。

搞个水军,打仗的时候用不上,用得上的时候不打仗。

搞来干嘛咯?

袁绍想了十天十夜都没想明白。

张新这人,为什么会在北方搞一支水军啊?

这种人......

神经病啊!

但......

该说不说,张新选择在夏季开战,水军还真就能够用上。

眼下黄河正值丰水期,水上又多东风。

张新的水军完全可以在逆流而上之时,借助风力将粮草从平原运到黎阳。

水运的速度和运力,那都不是陆运能比的。

回去也很方便。

顺流而下即可。

韩馥又没有水军,如何截断张新粮道?

退一万步讲,哪怕张新没有这支水军,他走东郡的陆路运粮,韩馥敢出兵进入东郡地界么?

孙坚会打他哦。

韩馥骂骂咧咧,等怒气泄得差不多了,脸上表情突然一怂。

“公与,为今之计,当如何是好啊?”

“只有尽快出兵,夺回黎阳了。”

沮授叹了口气,“好在张新轻骑突袭,兵马应当不多,他的士卒三日疾行五百余里,想必也已疲惫。”

“此时出兵,尚有可能夺回黎阳,若是等他主力赶到,怕就没有机会了。”

先前模拟战术的时候,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

毕竟黎阳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要命了。

张新若是得到此地,不仅可以绕过魏县和清渊的守军,直接进攻邺城,还能向西占领朝歌,打通白陉陉道,接应黑山黄巾下山。

张杨是张新的故吏。

他若是占了朝歌,估计张杨连屁都不会放一个。

所以韩馥派了麴义镇守在这里。

麴义,是他麾下最能打的大将。

平原距黎阳足有五百余里,而邺城距黎阳不过百里。

若是张新大举进犯,韩馥得到消息,派遣的援军肯定比他先到。

若是张新派遣骑兵偷袭,则麴义可以固守待援。

黎阳虽不及邺城城池高深,但好歹也是座城。

骑兵突袭,根本没法攻下。

可没想到的是,麴义竟然直接降了!

降了......

黎阳一失,韩馥在清河等地实行的焦土政策,以及布置在魏县一带的守军,直接就变成了笑话。

你的防线再坚固又如何?

我绕过去不就行了?

“哎,也只能如此了......”

韩馥面色焦急,“可是如今城内还有谁能领兵啊?”

他麾下的将领,麴义已经降了。

张合正在武安抵挡黑山黄巾,腾不出手。

赵浮、程奂还在魏县,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

高览在钜鹿,防止常山国的黑山黄巾南下。

一时间,他的身边竟是无将可用。

“明公。”

这时袁绍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堂中。

南皮一夜之时,他虽然驴车漂移,骚里骚气的逃过了张新的追杀。

但张新丢出的小戟,有一支恰好射在了他的屁股上。

这支小戟或许是伤到了神经。

袁绍伤好后就发现自己瘸了,并且无法治愈。

若是站着不动还好,与常人无异。

只要一走,那小屁股就会不自觉的扭动起来。

“若明公信得过绍......”

袁绍拱手一礼,“绍愿领兵前往。”

韩馥闻言,面露迟疑之色,转头看向沮授。

沮授略微思索了一番,微微点头。

袁绍素有野心,他知道。

韩馥对此也十分忌惮。

可眼下大敌当前,袁绍与张新又是死敌,倒也不怕他搞什么小动作。

“那好。”

韩馥见状开口说道:“我便拨给本初两万大军,并南匈奴的三千骑兵,还望本初务必夺回黎阳!”

“明公放心!”

袁绍郑重道:“绍必不负明公所望!”

他是士族子弟出身,平时最重仪表。

张新的那支小戟直接把给他捅瘸了,他又怎么能忍?

别说袁绍了,哪怕换个普通人来,被人弄瘸了,也受不了。

“公与。”

韩馥又看向沮授,“此次出兵,便以你为监军。”

“各部但有作战不力者,斩!”

他这话是说给袁绍听的。

明面上,沮授是去督战。

实际上他就是去看着袁绍的。

这一点,众人心知肚明。

“诺。”

袁绍与沮授齐声应道。

“公与。”

选定将领,韩馥又问:“我军当何时出兵?”

沮授沉声道:“今日整军,明晨必须出击!”

现在张新的主力还在东武阳。

有颜良文丑、赵浮程奂的大军在附近看着,沮授估计,为了防止被突袭,张新军的行军速度应该不敢太快。

从张新军这两天行军的平均速度来看,他们抵达黎阳,大致还需五六日的时间。

邺城守军哪怕是明早出发,明晚抵达黎阳,休整一夜,后日攻城,也就只有三天左右的时间。

“那就速去整军吧。”

韩馥将兵符递给袁绍,叮嘱道:“本初今日务必做好准备,明晨必须出击!”

“诺!”

袁绍接过兵符,连忙告辞,前往城外大营整军。

韩馥回到后宅,心中忧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知熬了多久,困意上涌,韩馥眯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耳畔似有喊杀声起。

“怎么回事?”

韩馥猛然惊醒,顾不得其他,只穿着贴身的衣物就冲了出来。

嘈杂的哭喊声顺着夜风传到了他耳朵里。

府内的家仆、婢女皆被惊醒,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韩馥抓过一个婢女,大声喝问。

“城内发生了什么?”

“似,似是......”

婢女一脸惊慌,“宣威侯打进城来了。”

“啊?”

韩馥的身躯顿时一阵颤抖,一把推开婢女,快步走到墙边,仔细聆听。

果然,院墙外的声音皆在高喊。

“宣威侯打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