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妇人们问学堂相关,冯敬从善如流道:“收,只不是现在,你也看到了,学堂地方小,坐不下许多学生,等我表侄女搬去新家,老夫把这套宅院赁下来,琢磨琢磨如何分班授课,到时再扩招蒙童。”
是的,分班授课。
如林铮和大壮这些已经读了好几年书的学子,再和刚开蒙的孩子在一块读书,就很不合适了。
分开授课,大家都方便,尤其对刚开蒙的孩子们来说,更不会打击到他们的自信心。
妇人们得到肯定的答复,顿时喜笑颜开,然一想到束修,不免又愁眉苦脸起来。
“冯夫子,不知学堂收多少束修。”有人试探问道。
“一个月两百文,若当月授课不足二十天,则束修减半。”
这是一早定好的价格,冯敬并不隐瞒,如实相告。
听到束修是按月收取,妇人们顿时松口气。
若两百文试试自家娃能不能坐得住,是不是读书的材料,她们还能承担得起的。
院外的村民们全力蒸米,院里的妇人们则甩着膀子,不停的搅拌酒曲。
众人前后足忙活两天多,才终于将五千斤大米全部酿好封口。
天已入秋,白天虽还有些炎热,但到了夜里,气温明显下降许多。
因为昼夜温差的关系,这批酒糟,足足用了四天时间,才全部彻底发酵完成。
李管事同牛车队来取货时,把订单的酬劳一并带来了。
五千斤酒糟,和上次一样的价格,那就还是二十个铜子一斤,沉甸甸一百两银子躺在木匣子里,日光下,映的梁青娥笑眯了眼。
送走李管事,接下来就是村民们最期盼的发工钱环节,一串串兑换好的铜子码放在箩筐里,看着十分的闪亮喜人。
梁青娥将账本摊在手上,扬高的嗓音念出一个个名字。
被叫到的当家人满面春风的走上前,接过沉甸甸的工钱,攥着铜钱回到家人身边时,一家子俱乐的眉开眼笑,数着铜子的声响里满是欢喜之色。
这热闹的场景,看的在场所有人都跟着心头发热。
待工钱发放完毕,村民们摩挲着手里的铜钱,心里很有些意犹未尽,要是梁婆子家还有别的活计,能让他们接着挣点铜板就好了。
就在这时,有人瞥见新房那边正在拉锯刨木的木匠,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忍不住高声喊道:“二婶子,你之前不是说这几处新宅子要单砌院墙,外头再围个大院子吗,啥时候开工呀,要是缺人手,你尽管吱声啊!”
这话一出口,其余村民们顿时如梦初醒。
可不是嘛,他们怎么把砌院墙这事给忘了!
四处小院墙加上一个大院墙,足够大伙儿忙活十来天了。
这可都是工钱啊!
有了这个念头,村民们顿时不遗余力的,纷纷开始劝向梁青娥。
“二婶子,趁着最近天气好,这院墙还是赶紧夯好为上,再过几天就是秋收,秋收完就开始翻地种麦子,这一忙,少说也得半个月……”
“是啊是啊,咱这地界天冷的早,记得有一年,十月就开始落雪,这土一冻,就没法动工了,勉强夯成,也不结实。”
“对对,早点夯完院墙,也能早点搬进去,新房子砖是砖、瓦是瓦的,不比土坯房住的宽敞亮堂。”
“………”
说实话,对于夯院墙,梁青娥也是相当的心动。
但她老人家这两日得闲就会往地里溜达一趟,庄稼现在成熟得如何了,她是一清二楚。
眼看不几日就能收芝麻,割豆子,摘棉花,现在这节骨眼上夯院墙,显然不合适。
不过,虽不能夯院墙,但夯院墙所用到的泥土,倒是可以先备好。
至于从何处挖土,梁青娥琢磨片刻,心里也有了主意。
她买来的这块荒地还算四平八稳,可以选个点位直接挖土,如此,不光夯院墙的泥土有了,而他们家,也能拥有一条小沟渠。
以后栽种果树,浇水啥的也能便宜很多。
况且有了沟渠,自家还能养鸭子,简直一举两得,不要太方便。
想到这里,梁青娥笑着应下村民们的建议,扬高声音道:“这样吧,大家伙先把泥土帮忙备好,就从那儿挖……”
她走过去,手指的位置正是新房的后面,“就从那儿挖,离墙根留足十余丈远,泥土挖好,估摸着就能收庄稼了,等地里活干完,咱再夯院墙,工钱嘛,就一天十八文,如何。”
做酒糟一天虽能挣上百文,但在场人都晓得,这样高的工钱,就是翻遍整个阳水县,也不会再有第二家。
十八文一天的工钱,虽说不是顶顶多,但也绝对不算少。
至少,他们全都在自个村里干活,吃用上,并不用额外多花费银钱。
这十八文工钱,几乎就是净落的。
事儿说好,二日天蒙蒙亮,就有村民扛着铁锹,过来挖土了。
按照梁婆子家这蒸蒸日上的劲头,保不齐后面还有啥需要他们出力的地方,只有表现好,往后有了活计,梁婆子才会第一个想到他们。
梁青娥自然高兴他们的能干,为免汉子们东一榔头西一杠子的挖土,她还特意用草木灰圈定了长和宽,希望能尽量挖一条笔直的沟渠出来。
这边在如火如荼的挖土运土,那边,杨木匠带着林耀,同样干的热火朝天。
林耀十分的认真,秉持着只要学到本事,就不怕吃苦受累的精神。
一开始他只负责打下手,到后来,慢慢的,杨木匠也试着让他独立完成一个个榫头,和铆眼。
杨木匠并不藏私,但凡打制窗棂和木门所用到的木匠工艺,他并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任凭林耀观摩。
至于能学到几成,就全看林耀自个的本事和悟性了。
而梁青娥也没闲着,她想赶在秋收前,将大壮同黄满蹊的婚事,彻底定下来。
这天,她把家里的活计安排下去,独自去镇上买了几样点心,赶在晌午前,去了大黄庄。
许是大家伙都在忙活,一向爱聚集闲人的村口,除了捉秋知了的半大孩子,竟无有一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