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诚是军医,平时工作的地方多为战场后方,他哪里有对战的经验,刚才一把药粉撒出去,撂倒两个土匪,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土匪见同伴在这个老头子手上吃了亏,立马就又围上来两个,不由分说,举刀就砍。
听到动静的茹子期从马车内探出头来,想出手相救,身体却不由得自己做主——他根本就没力气拿起任何一件武器,去营救黄诚。远处几个被缠斗住的赵雷等人此刻也是飞身不及。
无奈的嘶吼声从四处响起:“黄先生!”却没有任何人有这个瞬间转移的能力。
就当大家以为黄诚要身首异处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一个土匪的后脑,诡异地随着爆炸声出现了一个血窟窿,高大的身体,在众人惊惧的眼神中,轰然倒地。另一个土匪愣神之际,又一柄短刀破空而至,从脖子后面,一刀封喉。
黄诚在闭眼等待中,长时间没有感觉到剧痛。他微微睁开双眼,只见一队蒙面黑衣人飞扑而至,投入了战斗。黄诚腿脚发软地扶着马车架,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反手推着车门前的茹子期:“大公子,你上去,你进去,别在外面,万一有流矢伤人。”
茹子期把着黄诚的手,不肯进去,而是翘首看着刚下场的黑衣人:“这些人是敌是友?”
黄诚转身就强硬地将茹子期推进了马车内,两个人凑在马车车窗处看着外面的战况。二人还未分辨的出敌友,就见一支利箭呼啸飞来,眼看就要射中探头探脑的茹子期。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衣人像一只猎鹰一样从天而降,半空中射出一块石头,将箭头打偏。
茹子期心有余悸之际,朝黑衣人大喊道:“小心身后!”
黑衣人握刀扫去,一个弧度圆润的回身,以一招横扫千军之势,将对方杀出一丈远。接着动作一刻都没停下,又纵身跃入战场,一把制式刀大开大合,七八个土匪都无法近身。而其他黑衣人更是勇猛,同样的制式刀,在两人配合下,几乎是一刀一个,杀的是血雾阵阵,肉屑横飞。
很快一众土匪见局势不妙,陆续开始退场,最后丢下十几具尸体,全部跑光。
带头的黑衣人见土匪逃逸,也不追杀,而是聚拢自己人成队,气势凛凛地站在茹子期一行面前。
茹子期在黄诚的搀扶下走到蒙面黑衣人面前,抱拳道:“多谢壮士出手相救。不知道壮士高姓大名,去往何处,方便的话,我定当登门拜谢。”
带头的黑衣人就是留尘,楚轶并不想节外生枝,耽误赶路,所以让留尘隐瞒身份去救人,顺便打探一下,茹子期一行是不是真的是长安郡主府的人。若是,保不齐有梓婋他们的消息。
留尘同样拱手回礼:“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敢问公子是否是长安郡主府的人?”
赵雷一行稍微休整了一下,此刻已经聚集到茹子期身后,听到黑衣人如此问,这个神经又紧张起来了,加上对方人强马壮的,那股压倒性的气势,让赵雷神经直跳。茹子期迟疑了一下,还是大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正是,在下乃长安郡主府茹子期。”
留尘心中一喜,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请问公子,是否认识一位名叫言梓婋的女商人?”
云雀一听到梓婋的名字,直接问道:“你是何人?缘何知道这个名字?”
留尘朝云雀抱拳道:“我等乃言氏护卫,我叫留尘,二十天前接到家主贴身护卫笑尘的信件,知道家主遇险,特来救援。”
赵雷显然不相信,从这伙人的身手和使用的武器,无处不表明他们的不同一般,言梓婋再有钱,也不会、更没有胆子养这么一帮人——这是违背朝廷规制的。再说,笑尘一早就表明了身份,是锦衣卫的人,怎么到了面前这位救命恩人的嘴里,又成了言氏的贴身护卫?
赵雷并没有指出这里面关系的矛盾之处,他有他的考量。首先这伙人刚救了他们,恩情在此,明面上的质疑或者质问,都有恩将仇报的嫌疑,这不是长安郡主府的作风;其次,若是因为怀疑,双方产生龃龉,万一再反目成仇,岂不得不偿失?
赵雷不动声色,接话道:“言老板曾在芜花镇救助过我等,本一路同行,要去咸宁。但言老板心急和镖队汇合,于两日前,先行赶去了。此刻应该已经到达。”赵雷主动告知言梓婋的行踪,希望这伙人尽快离开。
留尘闻言欣喜不已,总算不负王爷这多日的辛苦:“多谢告知。那吾等就先行告辞!”
茹子期急忙道:“壮士留步。既是言老板护卫,那就是自己人。这是我的玉牌,请你收下。到了咸宁,持此牌去找咸宁驻军,游击将军陈泽就是护送言老板上路的人。”茹子期受过言梓婋恩情,此刻又得到言氏护卫的救助,他不介意还上一点。
留尘双手接过玉牌,谢过之后,带人快速离开。茹子期一行目送留尘一行人远去,直到看不见人影为止。
“大公子,他们绝对不是商贾之家的护卫。”赵雷沉声道。
茹子期点点头,一脸凝重:“我知道。以他们的身手和武器,一个商人可供养不起。而且他们的刀,也不是市面上流通的。”
云雀插话道:“我看那刀,倒是有点像锦衣卫的绣春刀,和笑尘腰间的那把很像。”
茹子期摇头否了云雀的猜测:“不是绣春刀。是禁军的腰刀。”
“禁军!”众人异口同声,音调不一致,但是吃惊的语气是相当整齐。
“三年前,我陪同母亲去京城朝见,太子殿下知知晓我好武,就命人带我参观了兵部的武器库,所以我确定那些人的刀,是禁卫军的。”
赵雷疑惑地道:“这言梓婋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调动禁军前来寻找?”赵雷眼神先是疑惑,再是紧张,最后开始慌张:“大公子,这事儿我们得尽快告知郡主,那言梓婋的身份怕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陈泽在长安客栈为难笑尘一行,如果笑尘或者韩阔此刻已经和言梓婋汇合……”
赵雷欲言又止,但是他的未尽之意,众人都知道是什么。
云雀不相信地喃喃自语:“她,她以前提过,她的堂妹,是龚贤妃外甥的未婚妻。楚王的姻亲,会,会调动禁卫军来吗?”
茹子期转向黄诚:“黄先生,如今是顾不得我的伤势了,我们必须尽快赶路。早早的将一切禀告母亲,做好应对。”
黄诚知道事情的轻重,于是就道:“大公子身体这几日有明显好多了。但若还是要赶急路,老夫还是不建议。不若这样吧,我开一道安魂散,大公子服下,就会陷入昏睡状态,等到了郡主府,药效差不多也过了。以昏睡状态急行军,对身体伤害会小一点。”
“安魂散可否对身体要有害?”赵雷比较关心这个。
黄诚摇摇头:“这安魂散是我改良后的麻沸散,军中重伤者,伤痛无法入睡,我均用此药来让士兵陷入深度睡眠。要知道,高质量的睡眠,对伤势的恢复,堪比用药。”
茹子期点头道:“那就劳烦黄先生了。待我陷入睡眠,赵将军,你不必顾及我。我们直接朝郡主府进发,不再绕道咸宁。务必在三日内到达郡主府。”
赵雷携众人抱拳接下了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