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内,沥青地面与斑驳墙壁上溅满暗红血渍,血泊里散落着不可名状的怪物碎尸,断面平滑如镜,显然是被利刃干净利落地斩开。
血腥场景中央,站着个女孩。
暗红水手服沾着几点血渍,黑色褶裙下,黑丝裹着的长腿在阴影里透着些许冷白。晚风卷着血腥味掠过,紫色长发随风轻扬。
她面色冷冽,双眸中赤红电光缓缓敛去,纤细的指间握着柄深红色太刀,刀刃上的血珠正顺着弧度缓缓滑落。
手腕轻振,刀身嗡鸣,血珠被尽数甩落;随即手腕翻转,太刀精准入鞘,暗红色刀鞘与刀身贴合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咔”声。
血振、纳刀一气呵成,带着常年累月磨砺出的利落。
“【污秽】的数量变多了,这不是好迹象……”
紫发女孩神情凝重地从裙兜掏出一张符纸,指尖一弹,符纸竟诡异地悬停在虚空,精准对准残余的碎尸。
“拔除。”
她轻念一声,符纸骤然燃起幽蓝火焰。周遭的血污与碎尸,甚至衣服上的血迹,都化作缕缕黑气,被火焰吞噬殆尽,消散在晚风里。
做完这一切,手中的暗红太刀骤然褪去,化作了一柄普通的竹刀。
确认四周无迹可寻,也无目击者后,她松了口气,从小巷的阴影之中缓步踱出,汇入街边人流,朝着电车站的方向走去。
她没察觉,巷口斜对面,一双眼睛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凯恩掀开拉面馆的门帘,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眸色深沉。
他抬眼扫过街边密布的电子眼,低唤道:“克莱因。”
一缕常人难辨的黑色细丝从凯恩领口悄然探出,像活物般蜷到他耳边,发出细碎的嘶鸣。
“跟上她,别被发现。”
细丝应声而动,瞬间脱离他的衣襟,化作一道几乎与夜色相融的影子,顺着风势追向少女离去的方向。
毋庸置疑,方才的少女正是雷电夏香。
果不其然,她是这个世界的“超凡者”。
但她的力量源头并非禁墟,而是崩坏能。
可诡异的是,她动用崩坏能时,高天之上那道不知名的注视并未降临。
是崩坏能量太过微弱?还是另有隐情?
总之,为求稳妥,凯恩没有亲自追踪,而是放出了隐蔽性更强的克莱因分身。
不仅如此,他还暗中调动天慧之力,悄无声息地夺舍了空中盘旋的一只乌鸦,分出一缕心神附在其上,与克莱因分身形成双重追踪。
东京太大,人流如织,信息驳杂如潮,即便天慧全力铺展,也难在海量讯息中精准筛出关键。如今好不容易抓住这处疑似破局的线索,自然要将心神暂时聚焦在雷电夏香身上。
夜色渐浓。
凯恩按指引走了段路,耽搁片刻后,总算寻到了住处。
胡狼给的剧本不仅设定了学生身份,连住处都安排得妥妥帖帖——一栋典型的日式独栋住宅,清水混凝土外墙,带着前后小院,透着股低调的雅致。
屋内没有亮灯,显然,他那位便宜妹妹还在外头“鬼混”,没回来。
凯恩走进前院,掏钥匙开了门,刚进玄关便按亮了灯。客厅宽敞,家具齐整,处处透着优渥家境的精致感,和剧本里“父母双忙有车有房”的设定严丝合缝。
他展开天慧之力,检查了一下屋子内外,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便按住隐形耳麦,低声问:“念子,回来了吗?”
片刻后,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纪念在 LINE上发来的日文消息。
念子酱今天也很饿:【在跟朋友们玩呢,咋啦?】
凯恩无奈,只好在手机上回复。
剑:“我这边有收获,尽快回来。”
念子酱今天也很饿:“巧了,我这儿也有收获~”
片刻后,纪念发来一张自拍。
背景是牛郎店的卡座,她和班里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笑靥如花,旁边还站着店里的招牌牛郎,眉眼清俊,带着点疏离的温柔。
凯恩瞥见那牛郎的脸,眉峰几不可察地挑了挑。
这时,耳麦里传来纪念的汉语声,带着点促狭的笑意:【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嗯,确实惊喜。”凯恩没否认,语气沉了沉,“确定是林七夜本人?”
【不太确定,但他的名字叫浅羽七夜。】纪念的声音正经了些,【就算不是本人,也多半和林七夜脱不了干系。】
“此话怎讲?”
……
牛郎店的女厕隔间里,纪念跷着二郎腿搭在马桶圈上,指尖慢悠悠蹭着新做的美甲,语气带着点琢磨:“他给我的感觉……怎么说呢?像是一种‘梦的意识’?”
【梦的意识?】
“可不是嘛,就像万千梦里捞出来的一道影子,没实体,也没法搅和现实。”纪念屈起指节敲了敲膝盖,笃定道,“错不了,林七夜这是在做梦呢。”
【嗯……】耳麦里的声音顿了顿,透着几分沉吟,【这样,尽快回来,在家碰头细说,我这边也有发现。】
“多大点事,耳麦里说不行?”
【不行。】凯恩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不容置喙的谨慎,【咱们终归是外来的,这种事,还是关起门来说稳妥。】
“唉,行行行。”纪念拖长了调子,话锋一转,“但我有个条件,你得应。”
【什么条件?】
“叫我一声好妹妹。”
【……】耳麦那头静了几秒,冷不丁传来一句硬邦邦的话:【我以无量塔家长子的名义命令你立刻回来,不然打断你的腿——好妹妹。】
通话“咔哒”断了。
“……”纪念对着黑屏直抽眼角。
真是的,哪有哥哥这么跟妹妹说话的?!
没兄弟姐妹的独生子就是缺根筋!
啊……
好像自己也没有兄弟姐妹。
那没事了。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麻利地回到店内,跟卡座里的女生们挥挥手告辞,循着地址找了回去。
“我回来啦!”
刚踹开玄关的门,一股混着高汤和油炸香的热气就涌了过来。
纪念吸了吸鼻子,循着香气溜进厨房,就见凯恩系着条灰扑扑的围裙站在灶台前,汤锅里的热气正“咕嘟咕嘟”往上冒,把他银白的发丝都熏得软了几分。
“嗯——好香啊,做啥呢?”她凑过去扒着料理台边。
“夜宵。”凯恩头也没回地搅着汤勺,“冰箱里有天妇罗和荞麦面,你在牛郎店那点小蛋糕肯定填不饱,这会儿该饿了。”
“才不饿……”
“咕——”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声,纪念的脸颊腾地红了,梗着脖子强辩:“这、这哪叫饿啊!是馋!谁让你熬的汤香得勾人呢!”
“嗯,随你便。”凯恩冲调料区扬了扬下巴,“盐递我。”
纪念闻言,没好气地抓起盐罐扔过去,凯恩头也不回,抬手稳稳接住,淡淡道:“谢了。”
“切……”
见他一点都不知趣,纪念没了逗弄的兴致,趿拉着拖鞋窝进客厅沙发,踢掉鞋子盘起腿,摸过遥控器调到东京电视台。
晚间番剧正演到高潮,虽然没字幕,但她听着日语台词也能跟上剧情,看得眼睛发亮。
片刻后,凯恩端着一碗天妇罗荞麦面放在餐桌,汤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天妇罗炸得金黄酥脆。他冲沙发上看得入迷的纪念呼唤道:
“念子,吃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