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君,神尾社长要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刘简之刚走进新闻部办公室,小泽晴子就站起来对刘简之说。
“美由纪小姐来了吗?”刘简之见美由纪的工位上空着。
“还没有。”小泽晴子说。
刘简之转身上楼,轻轻推开了神尾社长的门。
“社长,您找我?”
“是的。坐吧!”
刘简之在神尾社长对面坐下来。
“美由纪小姐呢?”神尾社长问。
“她说她会晚点到。”刘简之说。
“她不会是跟日日新报的朝仓一起去横滨了吧?”神尾社长说。
“应该不是。她昨天在采访八木太太。”
“采访八木太太?”
“八木太太的儿子八木正一在中国阵亡了,美由纪想报道八木太太的现状,听众会有兴趣。”
神尾社长点点头。
“宪兵司令部来了命令,禁止播出有关横滨港12号码头的任何消息。”神尾社长说。
“我见过禁播令。”刘简之说。
“我们的听众人数一直维持在低位,我们的工商广告收入也在减少。再这么下去,我只能考虑关门。”神尾社长担忧的说。
“您真的想关门吗?”刘简之问。
“军方破坏新闻自由,我也很无奈!”神尾社长说。
“只能打打擦边球。”刘简之说。
“打擦边球?”神尾社长问。“什么意思?”
“就是在军方规定的边缘做报道。”
“佐藤君,你喜欢打桌球?”神尾社长笑着问。
“谈不上喜欢,只是没事打着玩玩。”刘简之说。
“美由纪小姐回来,你告诉她。”
“好的!”刘简之说。
回到办公室,刘简之仍然没有见到美由纪,心里有些不安起来,拿起话筒拨通了dG医院的电话。
“打扰了,请找伊藤医生接电话。”
“您是佐藤君吧?”电话里传来杏奈护士的声音。“伊藤医生在做手术。”
“你好,杏奈护士。你知道美由纪小姐在医院吗?”
“您问的是美由纪小姐吗?她昨天来过。今天没来。”
“打搅了。”刘简之放下了电话。
“我出去一下。”刘简之对小泽晴子说,“如果美由纪小姐来了,你跟他说,我有事找他。”
“好的。”小泽晴子说。
刘简之开车出了东京广播电台,回到了富乐町。
“你怎么回来了?”孟诗鹤从厨房里走出来。
“你在做什么?”刘简之问。
“给你准备金陵丸子。”孟诗鹤说。
“别做了,你去找李香香。”
“找李香香?”
“我想让军方明白,限制我们报道不利于日本的事件并没有用。你去跟李香香商量,怎么把横须贺12号码头的消息散布出去。”
“很急吗?”
“很急。”
“我这就去。”
孟诗鹤换了衣服,走了出去。
刘简之舒了口气,走到楼梯边,拿起话筒拨号。
“喂!”接电话的是美由纪家的女佣颜子。
“打扰了。”刘简之说,“我是东京广播电台的佐藤彦二,请问美由纪小姐在家吗?”
“美由纪小姐一早就出去了。”颜子在电话里说。
“你能看看,美由纪小姐的自行车在不在?”
“您稍等……”过了一会儿,颜子说,“小姐的自行车还在家里。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打搅了。”刘简之没有回答颜子。他放下电话,心里愈发不安,只得开车回了新闻部。
就在刘简之心急火燎地四处寻找美由纪时,美由纪正悠闲地坐在dG饭店的咖啡厅里,一边翻看杂志,一边喝咖啡。
“小姐,我能在这儿坐坐吗?”一个外国男子上来搭讪。
美由纪抬头看了男子一眼。
“我在等人。”美由纪说。
男子双手一摊,失望地走开。
美由纪的目光在咖啡厅里搜寻,最后把目光落在一个年轻外国男子身上,对那男子莞尔一笑。
男子走了过来。
“小姐,我可以坐下吗?”男子问。
“您想坐就坐吧。”美由纪说。
男子坐了下来。
“花花公子?”男子看见美由纪手上的杂志,笑着问。“小姐喜欢看这种杂志?”
“没事,随便翻翻。”美由纪说。“听您的口音,您是……英国人?”
“是的。”男子说。“小姐的眼力不错。您猜猜我的职业?”
“外交官?”
“不是。”
“商人?”
“不是。”
“医生?”
“不是。”
“记者?”
美由纪很希望男子是一名记者,她来dG饭店的目的,就是想找到一个外国记者,将手上稻森实验室的照片和稻森研究病毒武器的消息带出去。
“不是。”男子说。“我是一名作家。”
“作家?您来日本做什么?”
“看个朋友。”
“您的朋友是日本作家?不会是川端康成吧?”美由纪说。
“不是。”男子说。
美由纪突然对男子失去了兴趣,站起身来。
“小姐,我可以请您一起共进午餐吗?”男子问。
“抱歉!我已经有约了。”美由纪说。
两个小时没有找到大的通讯社的记者,美由纪失望地走出咖啡厅,突然发现有两个便衣跟在身后。
“你们俩想干嘛?”
美由纪突然回头,厉声问道。
“没……没干嘛。”一个便衣说。
“你们是宪兵司令部的人?”美由纪问。
“不……不是!”
美由纪突然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把两个猝不及防的便衣拍进相机里,然后走到大堂的电话机旁,拿起话筒拨号。
两个便衣跟了过来。
“我找高桥中佐!”美由纪对着话筒说。
“什么事,美由纪小姐!”电话里传来高桥圭夫的声音。
“高桥中佐,你派人监视我?”美由纪问。
“监视你?绝无此事。”高桥圭夫说。
“我已经拍下了他们两个人的照片!我现在就去找朝仓,明天就会见报!”
美由纪扔下话筒,瞥了两个便衣一眼,朝大门走去。
“怎么办?”一个便衣说。
“快去报告中村大尉。”另一个便衣说。
美由纪见两个便衣一直跟着,连忙坐进门口等客的计程车。
“去东京广播电台!”美由纪说。
“后面那两个人是跟你一起的吗?”司机问。
“不是。”
司机发动汽车,朝东京广播电台驶去。
美由纪走进办公室,发现佐藤彦二不在,其他所有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这是怎么啦?”美由纪问。
“美由纪小姐,您把佐藤君逼疯了。”田山木原说。
“我把佐藤君逼疯了?”美由纪有些莫名其妙。
“佐藤君找了你一上午。”小泽晴子说。“你去哪里应该告诉佐藤君。”
“是我的错。”美由纪说,“佐藤君去哪里了?”
“多半是去警署报警了。”田山木原说。
“田山,你别胡说!”小泽晴子道,转头对美由纪说,“佐藤君一会儿就会打电话回来的,他可能怕你出什么事。”
美由纪一下子很感动,原来自己的安全对佐藤彦二来说很重要。她拿出照相机,把胶卷卸下来,对小泽晴子说,“我去暗室冲洗胶卷。”
“知道啦。”小泽晴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