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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潜伏东京之暗刃割喉 > 第614章 未开张的算命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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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半的东京,街面上骤然响起收队的哨声。

折腾了整整一夜的宪兵与警察如同潮水退去,戒严的路障被迅速拆除,装甲车的引擎轰鸣渐渐远去。

那些被临时扣留的夜半归人 —— 赶早班的脚夫、醉酒的浪人、难产求医的妇人 —— 此刻正被宪兵们推搡着涌向明治神宫旁的体育馆,黑压压的人群在晨雾中像一群被驱赶的羊,鞋底碾过露水的声响里混着孩童的哭闹与妇人的啜泣。

高桥圭夫走上宪兵司令部的石阶时,正撞见北村禄郎带着两个宪兵下楼。

北村中佐的军靴上还沾着泥点,眼角的血丝里透着亢奋,老远就扬声喊道:“高桥中佐!猜猜我们抓了多少?整整两千两百个!”

他张开双臂比划着,军徽在初露的晨光里闪着冷光,“这些人里保准藏着那几个炸船的特工!要不要跟我去体育馆审审?保管能挖出线索!”

高桥停下脚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鞘。他看着北村那张因兴奋而涨红的脸,喉结轻轻滚动:“不必了。”

“也是,中佐您向来瞧不上这种笨办法。” 北村狡黠地眯起眼,压低声音,“不过您放心,真要是筛出那三男一女,我第一时间向您通报 —— 毕竟,反谍课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便带着人匆匆下楼,军靴敲击石阶的声响像一串嘲讽的鼓点。

高桥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这种撒网式的搜捕,抓的不过是些无辜百姓,真正的猎手早就藏进了城市的褶皱里。

他整了整领章,推门走进会议室时,石野大佐正将一份文件拍在桌上,伊东大佐坐在一旁抽着烟,烟雾在晨光里凝成模糊的团。

“石松小队长已被收押。” 高桥立正报告。

石野猛地抬头,军帽的阴影遮住了眼睛:“我怎么命令你的?”

“您令我就地枪决。” 高桥迎着他的目光,声音平稳,“但属下认为不妥。石松渎职该受军法审判,可当场处决恐遭非议 —— 影佐将军曾强调,宪兵队的每一颗子弹都该有明确的靶心。”

伊东吐出一口烟,烟圈在两人之间缓缓散开:“高桥中佐说得有理。送军事法庭吧,让所有人都看看渎职的下场。” 他朝高桥摆了摆手,“你先去忙,有新情况随时汇报。”

高桥欠身退出,刚走到走廊就听见石野的怒喝从门缝里挤出来:“伊东!你这是在护着他!” 他脚步不停,心里却明镜似的 —— 石野的暴怒里藏着后怕,昨夜的命令本就是冲动之举。

反情报课的案情分析室里,烟灰缸已经堆成了小山。

中村雄二见他进来,立刻起身递上一份报告:“中佐,东京警察局刚传来消息 —— 浅草桥附近发现两名可疑男子,巡逻车追击时被枪击,一名警员殉职,嫌疑人凭空消失了。”

高桥捏着报告的手指猛地收紧。他原以为北村的人海战术不过是徒劳,没想到真能撞上鱼。“浅草桥?”

“是,就在桥南的巷子。” 中村指着墙上的地图,指尖点在浅草寺附近,“目击者说两人身手利落,像是受过训练。”

高桥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浅草桥到雷门的路线。如果这两人真是昨夜炸船的特工,北村那群蠢货说不定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他甚至能想象出北村站在记者面前的模样 —— 军装笔挺,笑容谦虚,嘴里说着 “侥幸”,眼底却满是邀功的得意。

报纸会用 “宪兵队神速破案” 的标题,广播里会反复播放他的 “英勇事迹”,而自己这个反谍课课长,只会被衬得像个无能的摆设。

“不可能。” 他低声说,像是在说服自己,“能炸沉横须贺的货轮,又在浅草桥凭空消失 —— 这种角色,不会栽在北村手里。”

他转身看向武田泰一,“通知各警察署,盯紧重点监视对象:没按时上班的职员,迟迟不开门的店铺,尤其是浅草、银座一带的唐人商铺。有任何异常,立即控制。”

“是!” 武田转身要走,又被他叫住。

“告诉他们,别学北村那套 —— 我们要的是精准,不是数字。”

“牧野中尉,跟我去横须贺。” 高桥抓起军帽,“中村,你在司令部值守,确保电话畅通。”

三人齐声应是时,窗外的天际已经泛起浅红。没过多久,一轮红日便从东京湾的海平面上跳了出来,金色的光淌过屋顶的瓦片,淌过电车轨道,淌过浅草寺的朱漆雷门,将沉睡的城市一点点唤醒。

浅草寺前的仲见世通街,商铺的卷帘门 “哗啦啦” 地升起,伙计们踩着木屐搬出商品,布幔广告在晨风中展开,印着 “浅草名物”“好运签” 的旗子此起彼伏。外地游客背着包袱陆续涌来,木屐踏在石板路上的声响、小贩的吆喝声、相机的快门声渐渐织成一张热闹的网。

李香香混在人群里,蓝色和服的裙摆扫过地面的露水。

她攥紧袖袋里的银镯子,指尖能摸到镯子内侧刻着的 “平安” 二字 —— 那是宋春萍塞给她的,说遇到盘查就说是给娘家妈的礼物。

她的任务很简单:看看程振奇的算命棚开了没有。

街对面的几家算命棚已经支起了幡旗,穿藏青色和服的相士正对着晨光舒展筋骨。唯独程振奇那间,蓝色的布帘还低垂着,像只没睡醒的眼睛。李香香的心沉了沉,脚步却没停,跟着人流走进雷门。

“打扰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李香香回头,

看见个穿灰色西装的男子,鼻梁上架着圆框眼镜,手里捏着本旅行手册,脸颊微微泛红:“小姐,您…… 您太漂亮了,能不能…… 合张影?”

李香香刚要摇头,眼角的余光瞥见街口走来两个穿制服的警察,正挨个打量路边的行人。她心里一动,改口道:“可以啊。”

男子愣住了,眼镜滑到鼻尖:“真、真的?”

“嗯。” 李香香浅浅一笑,眼角却始终瞟着那两个警察,“先生从哪里来?”

“爱知,名古屋。” 男子慌忙叫来旅行团的摄影师,语气里满是雀跃,“第一次来东京,没想到能遇到这么美的小姐。”

摄影师举着相机跑过来,镜头对准两人时,李香香看见那两个警察停在了程振奇的算命棚前,其中一个正伸手掀布帘。

“请笑一笑,看这边!” 摄影师喊道。

李香香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睛却像被磁石吸住似的盯着警察的动作。穿西装的男子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是警察,识趣地没多问,只是对着镜头咧开嘴。

“很好!再来一张!”

就在快门声响起的瞬间,李香香看见一个警察走进了算命棚,另一个则转身走向电话亭,手指在拨号盘上飞快地转动。

她心里咯噔一下 —— 程振奇从不迟到,这时候还没来,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谢谢小姐!” 男子鞠躬道谢,递过纸笔,“能告诉我您的地址吗?我洗好照片寄给您。”

“不用了。” 李香香摆摆手,转身就往算命棚走。布帘被风吹得扬起一角,她看见里面的警察正翻着程振奇的签筒,枪套的扣子敞开着。

“冒昧了。” 她掀帘进去时,那警察猛地转身,手枪已经对准了她的胸口。

“你干什么的?” 警察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神像淬了冰。

李香香垂下眼睑,声音放软:“找坂上大师算命。” 她故意用了程振奇在日本的化名,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棚内 —— 折叠凳倒在地上,卦象图被扯得歪斜,显然经过一番搜查。

“他不在,去别的地方。” 警察收起枪,却没放松警惕。

“别的大师不准。” 李香香走到算命桌旁,盘腿坐下,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我等他。” 她心里盘算着,若是程振奇这时候回来,她就借着掀帘子的动作绊倒警察,程振奇手里有枪,总能拼出条活路。

“你听不懂人话?” 警察又将手按在枪套上。

“听懂了啊。” 李香香仰头看他,嘴角带着怯生生的笑,“可我跟坂上大师约好了的,他说今天能算出我的姻缘……”

话音未落,另一个警察掀帘进来,帽檐上还沾着露水:“怎么回事?”

“这女的非要等坂上,赶不走。”

后进来的警察打量着李香香,目光在她的和服下摆扫了一圈 —— 那是本地妇人常穿的款式,浆洗得发白,袖口却绣着朵小小的樱花,透着几分精致。“小姐,再不走我就以妨碍公务论处了。”

李香香心里一紧,想起周沪森说过 “留得青山在”,猛地站起身,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对不起!我这就走!” 她低着头往外冲,差点撞到掀帘进来的游客,布帘在她身后重重落下,遮住了警察警惕的目光。

“黄包车!” 李香香站在街边大喊,声音带着刻意装出的哭腔。

一个戴草帽的车夫拉着车跑过来,木轮在石板路上颠出 “咯噔” 声:“小姐去哪儿?”

“千束三丁目。” 李香香跳上车,掀起车帘一角回望 —— 程振奇的算命棚前,两个警察正对着对讲机说着什么,晨光落在他们的枪上,闪着刺眼的光。

车夫吆喝着起步,黄包车在人流中穿梭。李香香攥紧袖袋里的银镯子,冰凉的金属硌着手心 —— 得赶紧把消息告诉孟诗鹤,程振奇和周沪森,恐怕真的出事了。

横须贺港的海风里还飘着煤油味。高桥站在 12 号码头的废墟前,看着潜水员从水里捞出块烧焦的木板,上面还沾着未燃尽的麻绳。牧野在一旁记录着什么,笔尖划过纸页的声响被海浪拍打的声音吞没。

“确定是被炸药炸沉的?” 高桥问身边的港口指挥官。

“是,船底有个直径三米的破洞,边缘有灼烧痕迹。” 指挥官递上一份报告,“初步判断是定时炸弹,引爆装置还没找到。”

高桥望着翻涌的海水,心里忽然升起个念头 —— 浅草桥的两个男子,横须贺的炸船案,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他掏出怀表,时针正指向七点。浅草寺的早市应该已经开了,那些穿梭在人群里的小贩、游客、香客,说不定就藏着解开谜题的钥匙。

“牧野,” 他合上怀表,“看完现场立刻回东京,去浅草桥周边查 —— 重点是昨夜所有开门的店铺,尤其是卖渔具和五金的。”

阳光越升越高,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远处的货轮鸣响汽笛,像是在为沉没的同伴哀悼。高桥望着那片波光粼粼的海面,忽然觉得,这个清晨的平静里,藏着比海浪更汹涌的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