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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世豪嘴角紧抿,那弧度像是刀锋刻出来的,一丝阴鸷从眼底掠过,快得几乎无人察觉,却又实实在在渗进空气里。他不动,却像一条盘踞在暗处的毒蛇,无声地吐着信子。

瘦子站在他侧后方,眯着的眼中精光一闪。

他心头震动——既惊于这女人的硬骨头,更骇于钟离下手之狠与此刻展露的、更深层的算计。他迅速低下头,将自己隐匿于阴影之中,只是微微侧身,确保梅世豪的视野毫无阻碍。

一旁的大力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惊悸,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豪哥,这女人……邪门得很。”

这话听着像辩解,实则却是最精巧的衬托——能把这样“邪门”的女人轻松制服的Lasse,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而他们身后,那群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手下,此刻如同被拔了牙的鬣狗,狼狈不堪。有人捂腹忍痛,脸色惨白;有人嘴角开裂,血迹斑斑;衣物破损,沾满尘土;更多的是脸上无法掩饰的惊惧与屈辱。他们一拥而上竟被一个女人打得溃不成军,若非钟离出手,颜面扫地!

此刻见梁爽如同被拔掉了利齿和爪子的困兽被钟离彻底压制,那点可怜的、扭曲的男性尊严促使他们围拢上来,试图用最肮脏的语言找回场子。

“操!妈的!贱货!刚才的狂劲儿呢?!”

“臭婊子!再蹦跶啊!看老子不弄死你!”

“挑了她的筋!看她还怎么横!”

污言秽语和恶毒提议在厅内回荡,这群刚才还狼狈不堪的男人们,此刻试图用言语的暴力找回那点可怜的自尊,试图掩盖他们的无能。

瘦子冷眼扫过这群躁动的废物,并未出声制止,只是无声地快步走向一旁,利落地搬来两把沉重的实木椅子,恭敬放在梅世豪与钟离身后。

“豪哥,Lasse哥。”他低声示意。

钟离用眼角余光扫过椅子,嘴角扯起一个淡漠的弧度,全然无视身后的嘈杂。他空着的左手慢条斯理地探入风衣内袋,动作悠闲得像是在找烟。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噪音,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尤其是梅世豪的:

“豪哥,这小野猫是有两下子,骨头还挺硬,”他语气甚至带着点慵懒的赞赏,但接下来的话却重若千钧,“不过……嘴再硬,也硬不过摆出来的事实。”

他刻意停顿,让那无声的指控在空气中发酵,然后才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将那把精心淬炼的毒刃递出:

“……她背后站着谁,费这么大周章,您心里,现在该有数了。”

“白玉泉”这三个字他并未直接吐出,却已像幽灵般笼罩了全场,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引导性的暗示,将所有人的思绪不容抗拒地引向那个唯一的“结论”。

梅世豪面无表情,缓缓坐下。

他的目光沉沉落在梁爽身上,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在评估一件即将被彻底摧毁的棘手物品,权衡着如何榨取最后一丝用处。

他心底的算盘在飞快拨动,脸上却静如深潭,Lasse递过来的这把刀,很锋利,但也需要握得稳。

就在这气氛被拉扯到最紧绷的刹那!

“让你他妈的狂!”

一名急于表现的壮汉猛地抡起胳膊,蒲扇般的巴掌挟着风声朝梁爽脸上掴去!他恨不得立刻撕碎这女人脸上那点令人恼火的倔强。

然而——

“啪!”

一声脆响,却不是巴掌落下。

那只挥到半空的手腕竟被死死钉在原地!

钟离甚至没有回头,只随意反手一扣,五指如冰冷铁钳般骤然锁紧,动作轻描淡写得像拂开一粒尘埃。

整个空间的喧嚣霎时死寂。

他缓缓侧过头,目光如淬冰的锥子,一寸一寸刺穿空气,每个字落下都像凝着寒霜:

“我让你动了吗?”

他的声线压得低哑,裹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戾气,却像无形的冰手骤然扼住全场咽喉,空气瞬间凝滞,连窗外的暴雨声仿佛都被压低了三分。

仅仅六个字,那壮汉脸上血色尽褪,先前的气焰荡然无存,只剩筛糠般的恐惧:“对…对不起!Lasse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他几乎是瘫软着被钟离随手甩开,踉跄跌回人群,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

死寂笼罩一切,只有雨声轰鸣,和梁爽破碎的喘息清晰可闻。

钟离连眼皮都懒得抬,冷冷收回视线,这才慢条斯理地坐下。

他根本没回头,只朝墙角那个公文包随意一抬下巴。

瘦子立刻屏住呼吸,几乎是小跑着躬身将包递上。

他偏头叼起一支烟,“咔哒”一声燃起火焰。

猩红的光在他唇边明灭一瞬,烟雾缭绕升腾,模糊了他俊美却锋利的侧脸轮廓,唯独那双眼睛在朦胧之后透出料峭寒意,似笑非笑,却令人不敢直视。

他双手利落地从包里抽出那份厚重的牛皮纸文件袋,边缘早已磨损得发毛、卷边,显然不知在暗处被反复审视、拿捏过多少次。

他倏然抬眼,目光沉沉地攫住地上的梁爽。

那眼神深不见底,仿佛幽潭,藏着无数算计与冰冷的审视,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莫测,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彻底拆解的珍宝,冷静得令人心寒。

梁爽被迫承受着他的注视,浑身剧痛,气息破碎,那双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因痛苦而涣散,却仍顽强地燃着一簇不肯熄灭的火苗,那是烙在骨子里的不屈。

然而,当她的视线触及他手中那个熟悉的牛皮纸文件袋时,那簇火苗猛地晃动了一下——震惊与巨大的疑惑瞬间冲垮了强撑的镇定。

怎么会…他怎么会拿到这个?!那东西她明明藏得那么隐蔽!

钟离咬着烟,烟雾熏得他微微眯起眼,眼底却是一片清醒的冰冷。

随即,他用两根修长的手指随意夹起文件袋,动作懒散得像拎着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

他就这么带着一副近乎戏谑的嘲弄神情,一下、一下,用那硬邦邦的纸袋边缘,不轻不重地拍打着梁爽的脸颊——她因缺氧而涨红,又因震惊褪得惨白,此刻正如屈辱的调色盘般交替变幻。

那动作里没有半分认真,只有彻头彻尾的轻蔑。不像是对待人,倒像是买家在随意拍打货摊上的肉,检验成色,掂量价值,漫不经心之中透着一股将人尊严踩进泥里的侮辱。

“嗬,”他嗤笑一声,烟雾从唇齿间逸出,混着他那把低沉沙哑、惯常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嗓音,目光却冷冽地穿透烟雾,锁住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震颤,“小野猫,都这德行了,眼神还这么带钩子?”

他视线扫过手中的文件袋,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能碾碎人所有侥幸的极致蔑视,“有点手段全用我身上了是吧?”

话音未落,他手腕猛地一扬!

文件袋里的东西哗啦一声尽数甩出,砸在梁爽身上,雪片般散落一地——

长达近一年的银行转账记录,收款方是各家侦探社。

极其详细的背景调查报告,标题全是“Lasse”,甚至触及红色问号的危险边缘。

大量远距离偷拍监控截图,角度刁钻,时间跨度数月。

手写分析笔记,字迹娟秀却犀利,记录着他的习惯偏好,打着钩与问号。

这不是临时起意的偷拍,这是经年累月、系统严密、不惜重金的深度侦查!

厅内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每一张飘落的纸页都像是一记无声惊雷——全是铁证!

那分量,沉甸甸地砸在每一个人心上,足够了!

一直稳坐如山、面色深沉的梅世豪,动作也不可察地顿了一瞬。他原本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倏然一暗,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穿,所有表面的平静在那一刻碎裂,只剩一片晦暗翻涌的骇浪。

钟离俯身,烟味混合冰冷的气息喷在梁爽耳廓,声音不高,却如毒蛇吐信,钻入她也钻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一年前就开始惦记哥哥了?”他声音里的痞气褪尽,只剩洞穿一切的寒意,“找三拨人,绕七八个弯,花了不少吧?”他比了个数字,轻佻动作与锐利眼神形成骇人对比。

“蹲点儿拍得这么全,”他拇指恶劣地碾过她狂跳的颈动脉,“哪个角度让你这么念念不忘?连我睡觉的习惯都想摸清楚?”

他猛地掐紧她咽喉,逼出破碎气音,声音骤冷:“说!谁让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不等任何反应,他几乎是自问自答,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梅世豪,每一个字都像钉钉子,将“事实”锤死:

“樱子绑你的时候——为什么偏偏是白玉泉‘恰巧’出现救了你?!”

他念出“白玉泉”三字时,淬满了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毒液。

“说!你是不是他的人?!”

梁爽的瞳孔骤然收紧,仿佛被冰凌刺穿,碎成一片晶莹的痛楚。

钟离的每一个字都像精心打磨的锁链,冰冷而准确地缠上她的咽喉。

他早已窥破她的全部调查,却更残忍地将它们编织成自己的棋局——她所有的努力、挣扎与坚守,原来早就是他落子时的余温。

这不是询问,更不是审判。

而是一场早已写好终局的定罪。

她的沉默,被他捻作默认;她的倔强,被他曲解为忠诚;那些她无法辩驳的证据,竟被他淬炼成一支支射向白玉泉的毒箭。

连他拇指压在她气管上的力度,都计算得如此精确——足以令她痛苦窒息,却又不让她轻易昏厥。

这游刃有余的残忍,比暴怒更令人绝望。

一片巨大的荒谬与暴怒如潮水在她胸腔轰然炸开,几乎撕碎最后一丝理智。

他根本不在乎真相。

他要的,从来只是一个借口——一个点燃战火、让白玉泉与梅世豪彼此撕咬的,血色导火索。

这一刻,她终于看清全局。

也看清了自己:

原来她从来都不是棋手,甚至不是卒子——

她只是那枚被他握在指尖,用来点燃烽烟的、注定焚尽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