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站在梅世豪身后三步之遥,修长的身影倚着沙发,姿态放松得仿佛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咔\"的一声脆响,瘦子的皮鞋尖狠狠碾上樱子染血的手指,骨节在重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的目光如淬毒的钢针般扎在樱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这个曾经趾高气扬的女人此刻像破布娃娃般瘫在地上,可在他眼里,她依然是那条致命的毒蛇。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数月前的密室里,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就是这样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枪,随后幺鸡的脑袋就在枪声中轰然开花。
他俯下身,带着烟臭的热气混着血腥味喷在樱子惨白的脸上,声音却故意提高,像毒蛇吐信般钻进梅世豪的耳朵:
\"老大,您瞧见刚才的视频没?\"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胖头那脏手搂着她水蛇腰的时候...\"故意顿了顿,才缓缓吐出后半句,\"这贱人扭得可比在您床上骚多了。\"
最后几个字像钝刀割肉,他余光紧锁着梅世豪暴起青筋的手背——快了,就差最后一把火。
樱子突然抬头,散乱的黑发下,一双眼睛燃烧着淬毒的恨意。
她艰难地啐出一口血沫,嗓音嘶哑却字字诛心:\"瘦子!\"她冷笑着,每个字都像淬了毒,\"我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没让你和幺鸡一起下地狱!\"
这句话如同尖刀捅进瘦子肺腑,他瞳孔骤然紧缩——幺鸡临死前的惨叫仿佛又在耳边炸开。
\"臭婊子还敢提幺鸡?!\"瘦子的声音陡然压低,像毒蛇吐信般贴着樱子耳廓,\"幺鸡的命...\"他灼热腥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老子今天让你十倍偿还!\"
他铁钳般的手指狠狠掐住樱子下巴,指甲深深陷进她惨白的皮肉里,几乎要戳穿那层薄薄的皮肤,没等她反应,反手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
\"啪!啪!\"的脆响在密闭的办公室里炸开,樱子的头被扇得左右猛摆,一缕鲜血从她破裂的嘴角蜿蜒而下。
\"贱货!\"瘦子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每个音节都浸满毒液,\"竟敢给豪哥戴绿帽子——\"他故意拖长尾音,让\"绿帽子\"三个字在凝滞的空气中震颤。
\"绿帽子\"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梅世豪最敏感的神经上。
他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鼻孔扩张,胸膛剧烈起伏,活像一头被红布激怒的公牛。
\"操!臭婊子!!\"
瘦子适时松开钳制,敏捷地后退半步。
他的嘴角扭曲出一个阴毒的弧度,眼中闪烁着得逞的凶光——成了。
梅世豪暴起的身影像头失控的野兽,一把抄起书架上沉重的青铜貔貅,古铜色的凶兽摆件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瘦子冷眼旁观,看见樱子的瞳孔在死亡阴影下骤然紧缩。
但令他意外的是,这个濒死的女人居然还在笑。
她染血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齿缝间挤出最后的诅咒:\"瘦子...你不得好死...\"
瘦子缓缓咧开嘴,对着她濒死的眼睛无声动了动嘴唇:''替幺鸡问你好。''
青铜貔貅裹挟着劲风呼啸而下,在距离樱子太阳穴三寸处轰然爆裂。
飞溅的铜屑中,一点银光倏忽闪现——只见一枚微型摄像头从底座弹射而出,在深色柚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目的银线,滚到钟离脚边。
梅世豪瞳孔骤然收缩,那道银光在他眼中拉出诡异的轨迹。
摄像头?什么时候被装在这里的?谁的手笔?无数疑问如电流般窜过他的脊背,却来不及细想——
瘦子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盯着地上那枚金属小玩意儿。
''啥东西?''他下意识弯腰想捡,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像是怕被烫到似的。
这玩意儿看着就不对劲——谁会在青铜貔貅里藏个这鬼东西?
梅世豪的怒吼随即炸开——
''这他妈又是——''
声浪震得玻璃嗡嗡作响,整间办公室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钟离动了。
他身形微倾,宛若庭前修竹被清风拂过,自然而然地俯下身去。
剪裁考究的西装下摆轻轻扫过血泊,在碎玻璃间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
那从容的姿态,仿佛只是要拾起一枚不慎滑落的袖扣,而非在暴怒的猛虎眼皮底下完成一场生死攸关的调包。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
右手指尖轻挑,真品摄像头便如露珠滑落荷叶般悄无声息地没入袖口;
左手虚握,早已备好的仿制品已然拈在指间;
皮鞋尖不着痕迹地一拨,另一枚备用摄像头精准地滑向碎片堆。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连光影都来不及捕捉。
当梅世豪仍在暴怒咆哮时,钟离已施施然直起身来。
他修长的手指轻掸袖口,唇角噙着惯常的浅笑,仿佛方才不过拂去一粒微尘。
\"最新款4K针孔。\"他举起仿制摄像头端详,金属外壳在他修长的指间翻转,\"远程监听,云端存储,支持夜视功能...\"语气闲适得像在品评一杯陈年红酒,\"德国工艺,倒是精致。\"
梅世豪如饿虎扑食般一把夺过设备,粗短的手指因暴怒而青筋暴起,金属外壳在他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当他看清掌心那个精巧的金属物件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樱子你这个贱人!\"
他的怒吼震得吊灯水晶坠子叮当作响,\"你他妈敢阴我?!\"
樱子原本因失血而苍白的脸瞬间褪尽血色。
她睁大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浓密的假睫毛在剧烈颤抖:\"这是?...不是我...\"她的嘴唇哆嗦着,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摄像头,仿佛那是什么致命毒物。
\"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她像条搁浅的鱼瘫在血泊中颤抖,美甲断裂的指尖痉挛般地抓挠着地面,在大理石上留下几道带血的划痕。
她的声音微弱得像是风中残烛,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瘦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看看梅世豪手中的摄像头,又看看奄奄一息的樱子,喉结上下滚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樱子的视线在摄像头与钟离之间快速游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颤抖的手臂:\"等等...豪哥...\"她破碎的声音夹杂着血沫,\"是...是他们...\"
梅世豪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墨来:\"贱人!还敢狡辩?!\"
\"不...你看...\"樱子断裂的指甲抠着地面,在血泊中拖出几道狰狞的痕迹。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染血的手指先指向瘦子,又颤巍巍地移向钟离,\"他们...早就...\"
梅世豪的怒吼声震得水晶吊灯疯狂摇晃,玻璃震动的嗡鸣盖过了她虚弱的指控:\"你他妈还敢栽赃?!\"
樱子像条濒死的鱼般剧烈抽搐,却仍固执地张开血淋淋的嘴唇:\"Lasse...他刚才...\"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将她未尽的指证染成一片猩红。
瘦子像条毒蛇般悄无声息地贴近梅世豪耳边:\"豪哥,这贱货还想狡辩...\"他阴测测地说,呼出的热气喷在梅世豪耳廓上,\"您想想...除了您自己...\"故意拖长了尾音,\"能自由进出这办公室的...\"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不就只有她吗?\"
这句话如同按下引爆器的最后指令,彻底引爆了梅世豪的暴怒。
他像头发狂的野兽,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吼叫,一把拽起樱子的长发就往窗前拖。
樱子的身体像破败的玩偶在地面上摩擦,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老子今天就把你从这儿扔下去!\"他的咆哮伴随着雷声轰鸣,\"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风雨拍打着落地窗,映出钟离冷峻的侧影。
他站在阴影处,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修长的手指在口袋中悄无声息地碾碎了监控设备残骸,碎屑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他从容地整理着袖口,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有樱子涣散的瞳孔还死死盯着他那只刚刚收起摄像头的右手,直到最后一丝光芒从她眼中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