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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泊大小的巨型喷泉同时还有清洁的作用,接触这些被圣化的液体会被视作接受了低阶神术【清洁术】。接下来,他们就要进入神殿内部了。

殿堂内部的神像按照道途呈现圆环状摆放,为了表示某种意义上的“平等”,踏入神殿的刹那,会根据道途倾向传送到对应的区域。几人约好了在燃烧者的神像附近会合,接着就排着队进入神殿。这个特殊的觐见流程也被人们当作测试孩子道途倾向的手段,方便快捷,最重要的是免费。

果不其然,博德再一次走失。就连斐柯也被传送到巨树的区域,然后自己嗅着味道成功会合了。不过,他们并不担心。九柱神神殿内,能出什么事呢?

博德的眼前,是密特拉。他并不意外于见到密特拉,他意外的是密特拉此时的姿势。

前方是浅浅的水潭,这个特殊构造的殿堂内,四面墙壁上有山泉流下,顺着地板上的纹路汇入水潭。天光明亮,但透过特殊的穹顶使得这些日光褪去了热量,触之微冷。金毛不着片缕,背对着博德,双手拉着一块悬浮的洁白匹练,膝盖往上、肩胛骨往下的躯体被遮住,让魔性的魅力得到遮掩,显得空灵圣洁起来。

那块布似乎透光性非常好,可以清晰地看见密特拉被遮住的轮廓,还有从身躯上滑落入浅潭溅起涟漪的水滴。只是无论是躯体还是水滴,都只有轮廓,内部被浩渺的星空填满。随着匹练的轻轻摇晃,细微的褶皱和移动都不影响这片夜空,仿佛它存在于密特拉体内,而这块绸缎看似遮掩实则是“揭示”。

内外相易,表里互替,世间常理。

密特拉原本侧着脸端详着自己的脚背,现在他嘴皮子微动:“好了吗?”

博德背后,坐在轮椅上的坟茔说:“好了。”

“哇啊!!!”博德吓了一跳,窜到一边。

燃烧者栖身的火团从天花板的缝隙里顺着光渗进来,落到靠墙的另一个轮椅里面,祂看看博德,又看看密特拉,叹了口气。

看起来翼狮刚刚在充当负责打光的角色。

密特拉披上那块布,施施然光着脚走了过来,拍拍博德的肩膀,然后和坟茔、燃烧者并排看向大殿深处。

石壁轰然崩碎,露出被雕刻好的神像,超越了栩栩如生之境界的艺术品,刚才密特拉所保持的状态被完美记录并复现在雕塑之上,就连漂浮的绸缎与体内动态的星空的完全一致。这就是九柱神神像规格的圣像。

显然,博德闯入了雕刻现场。或者说,神殿认为,和目前奉献为主欲望为辅的双道途不同,更适合博德的反而是这个尚未确立诞生的【月】之相位。

“帅吧。”密特拉双手叉腰,布料滑落露出肩膀,博德非常礼貌地瞥了一眼然后把眼珠转到一侧,和轮椅上的坟茔对视。

“......超帅!”

好羡慕,可恶......回头让罗曼给自己弄一个mini版的。

“私下里无所谓,以后公共场合见我要称职务,【恒我】。”

“啧,好臭美。”嘴上这么说,但是博德美滋滋地收下了这份“真名”,回头可以用到随后什么仪式里,不拿白不拿。

看出博德嘴巴不诚,密特拉一个脑瓜崩把他弹回了神殿区域。

燃烧者推着轮椅上前,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跟上去看一眼外头呢。”

“在你们状态恢复好以前,估计是不会让我乱跑的吧~”

说着,密特拉脖子上浮现出一个项圈,牵连着坟茔与燃烧者手腕处的手铐。

“况且,”他补充道,“那边有熟人,算了。”

燃烧者冷笑一声。

辛普利修斯也在外头。密特拉感到尴尬,是因为,那个“将自己乃至醒时世界对自身的全部记忆悉数焚烧,尝试置换出两轮日冕之力”的仪式,【英雄之怆】大仪式,正是密特拉告诉辛普利修斯·焰心的。

结果这也成为了密特拉为数不多的经手却失败的仪式,兄长没能让弟弟逃离日冕之数达到一百的命运;好在仪式失败了,所以辛普利修斯还能复活。

是的,伊万·终寒帮辛普利修斯举行的那个简单到有些离谱的“复活”仪式,也是密特拉告诉对方的。

伊万也在外头。

总之,能不见就不见。

坟茔突然开口:“密特拉,你能不能尝试多‘制作’一些博德?”

【博德】作为密特拉捏出来的造物,才能太强了,甚至比密特拉本人还要富有潜力。不只是奉献和欲望......伪人社会这么驯服,说明他在【复现术】,也就是铭记之道上具有惊人的天赋;他最大的成就和功业自然是春之祭,这是存续和维系领域的仪式......只要稍加引导,博德是可以踏足所有已知道途的究极异类。

“不能。博德是我不可复制的、最杰出的成就之一,铸炉也要向我俯首!并且,他不是我的造物,更像是我的延续,我的‘神血后裔’。况且,最重要的素材之一,【主角】的身份,我也糅合进去了。他终将高高升起,并将远胜于我。”

密特拉眼里满是欣慰和......炫耀——辛德哈特做得到吗?罗曼做得到吗?

于是坟茔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反正博德被踢出去了,说出来也不会让博德伤心。【英雄之怆】仪式就是密特拉制造博德风格产物的尝试,当然失败了。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和悖论之一便是【力量无法凭空产生力量】。

如果此举可行,柱神们自己疯狂砰砰砰就能不断造星星了......子代要超越亲本需要自己努力,就连神话种的天生强大也是以晋升困难、未来受限为代价换来的。日冕攒了九十多轮,这才能够做到彻底拘束柱神燃烧者,这也不是燃烧者自己的力量被倍增,而是一代代重新积攒、积累起来的。

辛德哈特与罗曼这样具有柱神级别的天赋的神血,背后付出的代价、面临的风险同样巨大。

这便是降诞的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