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留下来的时候营长给他们加强了2挺歪把子机枪，这样全排就有了三挺机枪和2具掷弹筒，全排5个班，67人。
在之前的战斗中牺牲和重伤了7人，3名重伤员随主力离开，留下来的共计60人。
60人面对数百鬼子，要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没有人退缩。
鬼子的散兵线推进很快，如入无人之境。
而守军的阵地上一直是静悄悄地，像是已经没有了存活之人；
小野少佐甚至怀疑八路军已经放弃了阵地，这让他很是兴奋。
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好事，机会难得；
随即下令加快推进速度，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占领牛头岭阵地了。
很快鬼子的散兵线就推进到了守军阵地的跟前，就在鬼子准备欢呼庆祝的时候，阵地瞬间苏醒过来；
三挺机枪和几十支步枪突然朝鬼子猛烈开火，毫无思想准备的鬼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扫倒了一大片。
鬼子乐极生悲，被狠狠的敲了一闷棍；
接着就是黑压压地一片手雷雨，鬼子又被炸死炸伤一地。
一排的同志趁着鬼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口气将所有的手雷全部扔了出去；
炸得鬼子晕头转向，后退了几十米才稳住，丢下了几十具尸体，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八格牙路，突刺给给！\"
恼羞成怒的鬼子疯狂地向一排阵地倾泄弹雨，重机枪子弹不要钱般朝着牛头岭扫射；
一排的同志不断有人中弹倒下，但没有人在意。
他们已经进入忘我状态，只是一门心思地朝着鬼子开火，弄死一个赚一个。
此时反应过来的鬼子都已经趴下，隔着八九十米左右的距离在与一排的同志对射；
鬼子的支援火力重机枪、步兵炮也加入了战圈，很快就把一排的火力压制住了。
鬼子在挺过了起初的慌乱之后，逐渐稳住了阵脚，兵力、火力的优势体现了出来；
而一排最大的优势就是占据着有利地形，但随着伤亡人数的增加，火力也逐渐减弱，开始压制不住鬼子的冲锋。
带队冲锋地鬼子军官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下令鬼子步兵继续往前推进，边打边冲。
一排的三挺机枪已经被步兵炮摧毁了一挺，火力大打折扣；
但同志们并没有退缩，拼命地朝鬼子开火，杀得鬼子尸体铺满了山坡。
小野少佐很是郁闷，明明只有几十个八路军，他们几百人愣是冲不上去，已经伤亡近百人。
热兵器作战就是这样，如果防守方火力充足，战斗意志坚定，进攻一方就算有十倍以上的兵力，也别想短时间攻上去。
攻的越急，伤亡就越大；
小野大队试了两次都被打了回来，在守军两挺机枪的扫射下，鬼子强行冲锋的代价就是送人头。
鬼子只得趴在地上陪守军慢慢磨，消耗守军的兵力和火力，很快鬼子又摧毁了一排的另一挺机枪。
一排就剩下最后一挺机枪了，人员也伤亡了三成以上，已经压制不住鬼子的进攻。
小野少佐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现在反而不急着攻上山头，而是像猫戏老鼠一样慢慢的耗；
这种打法鬼子的伤亡就会少很多，虽然一排占据着有利地形，但跟优势兵力、火力的鬼子拼消耗是孙大福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最喜欢的还是鬼子猛冲猛打，虽然防守压力大很多，但消灭的鬼子也多。
可惜鬼子也不傻，并不按照他期待的方式打， 一排也只能跟鬼子的节奏来，伤亡在不断地攀升。
不知不觉间，天就黑了下来，而阵地上的守军已经伤亡了大半，只剩下二十多人，孙大福身上也是多处受伤。
小野看了看天色，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就叫停了进攻；
开始调整兵力，准备最后一击。
孙大福也察觉到了来自鬼子方面的威压，根据他多年的战斗经验判断，知道最后的时刻要到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这个时候他们放弃阵地，撤回到根据地纵深去，至少可以给一排留下一些种子。
但孙大福并不打算这样做，阵地上躺下了太多一排的同志，如果这个时候他们选择偷生，他将无颜见牺牲的战友。
他环顾了阵地一圈，然后大声地说道：
“能喘气的都吱个声，全排最后点一次名！”
“1！”
“2！”
“3！”
.....
“26！”
“还有吗？”
孙大福拔高了嗓门最后问了一遍，没有再出现新的声音，也就是说全排只剩下26人；
确切说是29人，之前送走了3人，这3人也算是一排最后的种子。
“同志们，鬼子马上就要发起最后的进攻，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战斗，你们留下来后不后悔？”
“后悔个球，老子干掉了3个鬼子，给家人报仇了！”
一个小战士傲气十足地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实战，主力在的时候他还没有打死过鬼子；
留下来后，靠着一枚手雷炸死了两个鬼子，用步枪又射杀了一个，赚了两个！
“没错，我杀死了四个，赚了三个，就算现在死了也值！”
“让狗日的来吧，老子再弄死他们两个！”
“老子干死了十几个，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说话的正是一排机枪手杨小五，全排最后的第一挺机枪就掌控在他的手中，消灭的鬼子多很正常，众人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
孙大福见所有人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就大声地说道：
“同志们，一排就剩下我们29人，营部带走了3名受伤的同志，算是给我们一排留下了种子；
有他们在，营长肯定会重建一排的！
牛头岭就是我们的埋骨之地，我看过了，这里风水好；
其他同志已经先走一步，我们随后就来，但走的时候每人至少还要带走一个鬼子！
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众人听完后齐声高呼：
“有！”
“跟鬼子拼啦！”
“抗战万岁！”
“同志们，我来起一首歌，就让我们唱着881团的战歌共赴黄泉！”
“如果祖国遭受了侵犯；
热血男儿当自强！”
杨小五将弹斗压满子弹后，也跟着唱道：
“从来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向前进、向前进！”
“八格牙路，他们在唱什么？”
小野少佐愤怒地问道，其实他能听懂，一旁的中队长凑过来说道：
“滚滚黄河，滔滔长江；
给我生命，给我力量。
就让鲜血当红最美的花；
洒在我的胸膛上！”
“八格牙路，这样的华夏部队绝对不能留下，勇士们，冲上去，杀光他们！”
“杀鸡给给，不死不休！”
“板哉！”
“圣战板哉！”
小野大队的鬼子哇哇叫着冲向守军的阵地，就像一群来自地狱的魔鬼....
“狗日的，去死！”
机枪手杨小五怒吼一声，操起机枪对着密密麻麻的鬼子就是几梭子，一直到清空弹斗；
鬼子被扫倒一大片，但很快就被随后跟进的鬼子填满。
还没等杨小五重新装上子弹，鬼子屎黄色的洪流就涌了上来；
一排的火力还是太弱，拼尽全力也没能阻挡住鬼子冲上阵地。
孙大福大吼一声：
“同志们，杀鬼子！”
随后端起已经清空弹仓的步枪跃出了战壕，其他人纷纷跟从，端着步枪冲向了鬼子；
两股洪流很快就撞在了一起，孙大福随手就捅死了一个鬼子军曹，还没等他拔出刺刀，自己的身体就被几柄刺刀捅穿....
孙大福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变的明亮起来，他看到了金黄色的麦田、辛勤劳作的母亲正在冲他招手；
麦子熟了，这是富饶的关中平原.....
孙大福是几年前四方面东征扩红时加入队伍的，随后改编为八路军，征战数年；
灵魂终于回到了家乡，但身躯却永远的倒在了牛头岭阵地。
“娘！”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处处不青山！
随着一排最后一名同志倒下，战场归于宁静。
孙大福和一排的同志实现了他们的诺言——人在阵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