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菀卿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身体下意识的微微颤抖,灵魂好似飘到了远方只是呆愣的站在原地。
米白色的地毯上蜿蜒着深红色的痕迹,顺着痕迹的源头往前看,暖阳整只猫蜷缩在地毯上,蓝绿色的眼睛蒙着一层浑浊的水雾,嘴角溢出的血沫沾湿了雪白的绒毛。
鼻尖耸动,似是感觉到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安心的气息,暖阳努力的掀起眼帘朝她虚弱的喵喵叫了一声。
耳边陡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将苏菀卿发散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苏菀卿僵硬着脖子缓缓低下头,看着暖阳蜷缩成一团,呼吸微弱,身上的毛杂乱无章,却又固执的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苏菀卿的方向。
蹲下身,颤抖着伸手触碰着暖阳发烫的皮毛,只见还在颤抖着身体的暖阳,喉咙里滚出一道道微弱的痛苦的呻吟,缓缓抬起小爪子执拗地扒住她的袖口。
“暖,暖阳……”
“我,我带你去医院,别,别怕,会好起来的。”
苏菀卿强行压制住即将溢出口的哭腔,泪珠却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颤抖着伸手抱住蜷缩在地毯上痛苦呻吟的暖阳。
“别,别怕,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别怕,别怕哈。”
苏菀卿抱着暖阳踉跄的起身,低声不断的在暖阳耳边说道,不仅仅是安抚暖阳,更是强硬的让自己平复好心情。
没事的,没事的,只要去医院就好了,只要去医院就好了。
苏菀卿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没有事,不会有事,可是手心触碰到暖阳那止不住颤抖的身躯,苏菀卿终究还是慌了。
苏菀卿头也不抬的抱着暖阳就在走廊里狂奔,刚跑到拐角处就被同样往前走的人撞了个正着。
“小孩儿?”
莫寒刚想开口训斥是哪个成员在走廊上到处乱跑,不知道这样是会撞到人的嘛。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撞到她的是苏菀卿,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就看到她的神情明显不对。
“小孩儿?发生什么事了?”
“暖阳,暖阳在吐血,我害怕,我想带它去医院的。”
看到面前的莫寒,苏菀卿强忍了半天的泪珠终于顺着脸颊滑落,嗓音里都是掩藏不住的哽咽。
“我和你一起去,别害怕,小孩儿。”
莫寒原本只是来中心询问段艺璇一些事情,结果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件事。
看着苏菀卿怀里颤抖着身躯,整只猫都十分虚弱的暖阳,莫寒当机立断拉着苏菀卿迅速离开中心,前往宠物医院。
听着苏菀卿的指路,莫寒平稳又快速的将车开到宠物医院,刚停下车还没解开安全带,就见到坐在副驾驶的苏菀卿已经飞快的抱着暖阳下车。
莫寒无奈,只能快速的解开安全带,远远的喊道“小孩儿!慢点别摔了!”
“蒋阿姨,蒋阿姨……”
苏菀卿抱着暖阳嘴里喃喃自语道,左右转动着脑袋四处寻找着蒋清妤的身影。
在看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蒋清妤,苏菀卿的眼睛猛地迸发出亮光。
“蒋阿姨!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暖阳!”
蒋清妤闻言偏头望去,在看到苏菀卿衣服上沾染的血迹时瞳孔微颤,快步走上前接过苏菀卿怀里的暖阳,来不及和她说些什么,转身就走进急救室准备抢救。
苏菀卿呆愣愣的看着蒋清妤抢救暖阳的场景,身体像是突然被抽了力气般整个人瘫软的坐在地上。
“小孩儿!”
莫寒在路上给段艺璇她们发了消息后,在看到坐在地上的苏菀卿时,心里突然生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快步走上前看着急救室里的场景,松了口气。
“没事的,暖阳会没事的。”
看着仿佛失魂落魄的苏菀卿,莫寒心尖都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抬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我们先去椅子上坐着等好不好?这样会着凉的。”
莫寒试图和苏菀卿商量,但看着始终处于在愣神阶段的苏菀卿,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搀扶着她去椅子上坐好。
半小时后,蒋清妤停下继续抢救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明晃晃的无奈和悲悯。
看着瘫在手术台上虚弱呻吟的暖阳,蒋清妤有心却无力,抬手轻抚着暖阳身上的毛发,弯腰凑到它耳边轻声说道。
“很抱歉啊,暖阳,我没有办法了,很抱歉让你承受这么大的痛苦,是我的错。”
蒋清妤直起身偏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苏菀卿,重重地吐了口浊气,揉着暖阳的小脑袋轻声安抚着。
“很抱歉,暖阳。”
蒋清妤深吸口气,抬脚走出急救室来到呆愣的坐在椅子上的苏菀卿面前。
弯着腰看着她的面容,斟酌着语气开口道。
“菀卿,虽然我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很抱歉,我尽力了。”
苏菀卿像是被触电般整个人颤抖了一瞬,抬眼呆呆的看着她,一瞬过去,眼眶迅速泛红,颤抖的张了张嘴唇突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苏菀卿终于颤抖着伸手拽着蒋清妤的衣袖,摇着头嗓音哽咽的说着。
“蒋阿姨,你骗我的是不是?绝对是骗我的吧,暖阳一定会没事的。”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暖阳,我不能没有暖阳的。”
苏菀卿直摇着头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双手死死的拽着蒋清妤的衣袖,整个人宛如无力般跪在地上,仰着头苦苦哀求着。
“菀卿,别这样。”
蒋清妤伸手托着苏菀卿的手肘,看着她通红又泛着红血丝的眼睛,耳边不断传来她哽咽的声音,蒋清妤的心都快疼死了。
“蒋,蒋阿姨,我求求你,你一定能救好暖阳的,我求求你。”
苏菀不敢想象要是暖阳真的离开了它,她会怎么样,她只想留住,留住沈凌萱送给她的最后一丝念想。
“我求你,求求你了。”
“菀卿,毒素已经完全浸入暖阳的血液里,就算再抢救下去,带给暖阳的也只会有痛苦。”
蒋清妤温柔却又带着一丝强硬的声音好似在苏菀卿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呆愣的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她。
“给暖阳准备安乐死吧,别让它在最后离世的时候只记得痛苦。”
蒋清妤知道这个决定让苏菀卿心里很难受,但是没有办法。
人有时候啊,只能接受残酷的事实。
苏菀卿死死拽着衣袖的双手无力的落在了身侧,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着,眼神空洞无力的看着前方的白色墙壁。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待她,为什么要让暖阳受到痛苦,明明它只是一个小猫。
“小孩儿,让暖阳不带痛苦的去喵星吧。”
莫寒看着眼前的苏菀卿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不想看到她那么难过,但也不想让暖阳在最后离开的时候是因为痛苦而离开的。
盯着蜷缩在手术台上不断抽搐的暖阳,苏菀卿强撑着自己酸软的双腿执拗的将此刻的暖阳死死的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指甲死死地掐住掌心,鼻尖萦绕的消毒水味和耳边不断传来的电子钟的滴答声,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苏菀卿,眼前的并不是梦,而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眼前不断闪回着自己与暖阳快乐玩耍的回忆,有暖阳高兴的追着毛线团的快乐模样,也有暖阳黏糊糊的黏着自己的模样。
“菀卿,暖阳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苏菀卿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伸手接过蒋清妤递来的同意书。
同意书在手里仿佛变得千斤重,压的苏菀卿喘不过来气,泪水模糊了视线,紧咬着嘴唇颤抖地握着笔在同意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直到蒋清妤给暖阳注射安乐死后,苏菀卿突然“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看着不再颤抖的暖阳,苏菀卿强迫自己扬着嘴角,喃喃自语道。
“对不起啊暖阳,对不起……”
将脸轻轻贴近它逐渐冰冷的皮毛,感受着暖阳虚弱的蹭了蹭自己的鼻尖,苏菀卿知道,这是它在安慰自己的征兆。
眼泪不受控制的又继续往外流,泪水滴落在暖阳身上,抬手虚虚圈住手术台上的暖阳,仿佛要把所有的不舍融进这最后一次的拥抱。
“对不起,是妈妈没用,是妈妈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明明过了凌晨就是你的生日了……”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早早设置好的闹铃,凌晨到了。
即使苏菀卿无论如何呼唤,那个黏着自己,陪伴着自己的暖阳都不在了。
将脸埋进它冰冷的毛发里,苏菀卿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温热却又滚烫的眼泪不断砸落在暖阳僵硬的身体上。
泪水浸透了它的毛发,混着未干的血渍晕染出刺眼的痕迹。
在收到莫寒消息的段艺璇几人姗姗到来,只见苏菀卿跪坐在地上固执地抱着已经浑身僵硬的暖阳,脸埋进它的颈窝,呜咽声断断续续,哭得整个人都浑身发抖。
“……怎么会?”
周诗雨几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空气里绝望的气息压的她们心头分外沉重。
“暖阳明明白天还好好的……”
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会突然去到喵星。
在场的成员想不通,但看着跪坐在地小声呜咽的苏菀卿心里很不好受。
片刻后,跪坐在地的苏菀卿突然有了动作,抱着暖阳将它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它,仿佛要将它融进自己的血液里。
像是着了魔般喃喃自语道。
“我带你回家,没事的,回家就不怕了,带你回家,带你回家……”
苏菀卿一步一步,一瘸一拐的往外走着,眼神空洞。
“小苏……”
“小孩儿。”
蒋清妤看着眼前失了魂的苏菀卿,叹了口气,偏头和一旁的周诗雨说道。
“你们送菀卿回她的家吧,她应该是回她的别墅。”
苏菀卿像是对外界突然失去了反应,眼里只有着自己怀里没有一点温度的暖阳,紧紧地搂着它,小声呢喃。
“带你回家,带你回家……”
看着这样的苏菀卿,在场的成员心里异常的复杂。
白天还是一个高兴的活蹦乱跳的小孩,现在就变成这样了,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能多善待善待她?
苏菀卿小心翼翼的将暖阳放在草地上,跪坐在衣冠冢面前,用双手扒拉开面前的泥土,直到挖的坑能放进暖阳的身体后,苏菀卿这才停下了动作。
垂眸看着被自己放进坑里的暖阳,苏菀卿颤了颤眼睫,嗓音低沉嘶哑的说道。
“周周前辈,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和暖阳再独处一会儿。”
“……好,我们回去。”
周诗雨有心想要安慰安慰苏菀卿,但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怕说了又徒增她的悲伤。
众人顺意离开别墅,给苏菀卿和暖阳留出独处的空间。
“……对不起,对不起。”
明明想把你留在自己身边的,但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去了喵星,也要记得想我。”
苏菀卿恋恋不舍的和暖阳进行了最后的道别,动作沉重的把泥土盖在暖阳身上。
看着眼前的小土包,沉思片刻,起身在桃花树上折了一小枝枝丫插在小土包上。
“你喜欢桃花,让桃花陪伴着你,希望你在喵星里也能快快乐乐的玩耍,无忧无虑。”
而在网络里迟迟等不到自家菀宝直播的万青,心里不禁涌起了一丝担忧。
今天可是暖阳的生日啊,这都快一点了,菀宝怎么还没有直播啊?
正当万青焦虑不安的等待时,苏菀卿的口袋房间突然发出了一条消息。
是一张图片,图片里黑漆漆的深夜里,昏黄的灯光照耀着小土包,小土包上插着一枝桃花枝丫。
随后又出现了一条崭新的消息。
“暖阳去喵星了。”
“和她一样,都离开我了。”
“都不要我了……”
万青不敢置信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眼睛都看得酸涩,这才相信暖阳去喵星的事实。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明明白天菀宝还在口袋房间里发了暖阳的照片和视频,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她们家菀宝该怎么接受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