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王没有亲临大乾。
他宠溺的几个儿子,也因不想涉险,没有出使大乾。
领头的是不受宠的三皇子。
他的母妃是王后的洗脚婢,身份极其低微。
在波斯王宫就是个隐形人。
谁都可以在他头上踩几脚。
当提及由谁代父王来大乾迎娶公主时,他的兄弟们一致将他推了出来。
老波斯王糊里糊涂当场下了旨,让他领着使团来大乾。
大哥还拍着他的肩膀,笑咪咪地说:“三弟,迎娶大乾公主乃大事,你该感谢哥哥,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你。”
二哥贼兮兮地道:“三弟,一路小心。如若你有命回来,二哥请你喝酒!哈哈……”
弟兄们轮番上阵,不约而同都是笑话他。
他压根不以为意。
直接带队出发。
富贵险中求,他想摆脱目前的窘境,兴许出使大乾就是转机。
进入大乾,越接近京城,沿途变得坎坷起来。
使团时不时遇上问题,一会儿审查通关文书受阻,一会儿地方官员无理由强留……总之问题层出不穷。
他冷笑。
看来,京中有人想拖慢他们的脚步。
想明白这点后,他直接撇开其他成员,独自驾马赶赴京城。
在京城外停留,借住驿站中。
如果他的直觉没有错。
有人不想他入京,就有人想他入京。
果然,他逗留驿站的第三天,迎来了他等待的人。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
对方竟然是位娇滴滴的大美人。
当对方抬起眸时,他顿时大吃一惊。
对方竟长着一双蓝瞳。
来人正是拉法蒂。
她笑盈盈地看着三皇子。
后者蹙着眉头,吃惊地问她。
“你是什么人?”
“想救你的人,或者说想把你扶上波斯王位的人。”
三皇子是吓大的。
听了她的话,不怒反笑。
“就凭你?”
“不,不仅是我,还有大乾大公主。”
拉法蒂与三皇子长谈一夜。
直到启明星亮起,拉法蒂才笑着起身,向三皇子伸出柔夷:“合作愉快!”
三皇子伸出手,一股香风扑鼻而来。
对方的手,比豆腐还要软糯,温润娇嫩,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一紧。
拉法蒂感受到手上的压力,猛地将手抽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三皇子怔忡地看着空荡荡手,不自觉地将手抬到鼻翼边,轻轻地嗅了嗅。
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顺着鼻间直抵心胸。
他双眉微蹙,眼中露出耐人寻味的光芒。
“拉法蒂!”
拉法蒂的名字,在三皇子唇齿间滚动。
像是魔咒般,离开的拉法蒂不自觉地轻轻一颤,回快了离开的步伐。
礼部和锦衣卫急匆匆赶到出事点。
波斯使团的成员,已经被当地官衙救了上来。
马车摔烂了两辆,但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因为这两辆马车本就不载人,载着献给大乾皇帝的礼物,还有聘礼。
两个车夫一见不妙,当场灵活地跳了车。
一个手微微擦伤,一个脚被扭伤。
礼部厉庆生见状,长舒一口气。
耀宗下了旨,他哪里敢耽搁,亲自带人前来迎接。
“三皇子可好?”
厉庆生搜索四下,没有见到三皇子的身影,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使团中有人回应他。
“三皇子先行一步,应该已经到了京城。”
厉庆生眉头一蹙。
三皇子脱离队伍,提前去了京城?
他虽心中狐疑,但也没再追问。
当务之急,是将使团平安地带入京城。
另一方面,他与锦衣卫指挥使兵分两路。
由他带部分锦衣卫,返回京城,寻找三皇子。
他留下协助波斯使团,做好一切善后工作。
但这番耽搁,又是查验失物,又是捡拾失物,又是修复受损严重的马车,还是晚了大半个月才赶到京城。
而白仲康正是这个时候回到京城。
来不及安置,他第一时间赶到武安侯府,求见白淑宜。
白淑宜算算时日,自己弟弟应该回京了。
她日日提着心,忐忑不已,隐约又有些激动。
想到弟弟能够回京,成为她的左膀右臂,重新振兴白家,就满脸兴奋之色。
当白仲康迈大步走进来,含泪叫她“阿姐”时,白淑宜的眼泪狂飙而出。
一把抱住他,动情地唤了声:“逐浪!”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白仲康憨厚的脸上,愤怒的神色一闪而逝。
等白淑宜松开他时,他已然恢复了平静。
白淑宜捧着他的脸颊。
“对不起,我知你爱俊,这张脸你先用着,待白家起复,咱们重新换张脸……”
“不用了,阿姐,”白仲康忍着愤怒,状似不经意道,“大业为重,有脸没脸算得了什么?”
这话说得白淑宜一怔。
紧接着感动地热泪盈眶。
弟弟到底长大了,知道忍辱负重。
她压根就没往白逐浪失败的方面想。
只觉得凭自家弟弟的才智,绝对能骗得过白仲康这个傻子。
“逐浪,快说说,你怎么骗过白仲康这个傻子的?”
白仲康此刻已然镇定自若。
他定定地看着白淑宜,一本正经地纠正。
“阿姐,你该唤我仲康!”
“对,对对,还是逐……仲康聪慧,是阿姐错了,来,快坐下,咱姐弟俩好好说说话。”
白仲康便将北疆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白淑宜。
白淑宜哭得不能自已。
再三保证不会再让他吃丁点苦。
白仲康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话锋一转。
“阿姐,你嫁入侯府,怎的还是侍妾身份?不行,我去找姐夫,他必须给你一个说法。”
见白仲康还是如此冲动,她立刻拉住他。
语重心长地劝说,“我已然有了计谋,只要此事成了,从此我就是大乾最尊贵的人。”
白淑宜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下去。
这事殊为重大,她连白逐浪都瞒着。
“仲康,逐浪可托你带东西回来?”
白仲康眸光一紧,低下头去,掩住眼底的震惊与厌恶。
默默地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两个面具。
白淑宜一见,顿时大喜过望。
立刻伸手要拿。
白仲康却收了回去,飞速放好。
“阿姐,还是由我保管吧。”
白淑宜一怔。
“可是,这面具只有我会画啊!”
白仲康一惊,原来白家如此谨慎,制作和绘画分开两人。
眼见白淑宜起了疑心,白仲康立刻解释。
“阿姐,我知道!只是北疆的生活,让我学会了谨慎。”
白仲康压低声音,装作神秘地说道:“侯府人多口杂,此事得找个僻静之所。阿姐,明日你寻个借口,咱们去相国寺,借个禅房,放放心心地画。”
白淑宜一听,果然有理,心中的疑虑瞬间消散。
“你说得对!是我大意了!你放心,我就说要去寺里,替那个无缘的孩儿祈祷上香。侯爷好说话,没有不答应的。”
两人商议定后,白仲康便提出告辞。
出府后,他慢悠悠地往郊外庄子走去。
身后,柳枝一路跟着他,见他出了城,想来是先一步去了相国寺,便返身回了府。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白仲康原地打转,重新折回了城内,跟在她身后,回到武安侯府,却一个侧身,进了隔壁大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