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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窗外,一只觅食的麻雀扑棱棱飞过,在窗棂上投下一闪而过的阴影。

“胖头说得对。”华天佑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声音铿锵有力:“我华天佑今日也把话撂这儿了!小爷我哪也不去,就留在这里力挺赵樽!”

他越说越是火大,“京城那帮子只知道歌舞升平的家伙不了解赵樽,难道小爷我还不了解吗?如此对待功臣,简直令人心寒!就算赵樽谋反,那也一定是朝廷的错,是陛下眼瞎。”

“啊!公子。”方脸侍卫大叫一声,吓得脸色煞白,一个箭步上前捂住华天佑的嘴:“小祖宗慎言。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惹来杀身之祸呀!”

他手心都沁出了冷汗,心想这位小祖宗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切!”华天佑却不以为然,他与大胖头对视一眼,上前一左一右搭上赵樽的肩膀。

大胖头拍了拍厚实的胸脯,震得衣袍簌簌颤动,语气极度诚恳。

“兄弟莫忧,不就是朝廷发兵吗?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对!”华天佑也狠狠点头,“你不用担心,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站在你这一边,现在就开始做准备,应对朝廷大军。”

听他们俩越说越胆大,杨叔抚了抚额头,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公子。你们可千万别别意气用事啊!你们别忘了,老爷夫人和你们的家人可全都在在京城……”

杨叔话未说完已是哽咽难言。华天佑和大胖头顿时沉默了,他们看向赵樽,眸子里情绪复杂。

赵樽眸光微动,反手按住两位挚友的肩膀,声音低沉:“你们的心意,我赵樽心领了。但杨叔说得在理。谋反乃灭族之罪,你们……”

他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轻叹。

华天佑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甩开赵樽的手臂,朝着京城方向跪下,“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水泥地面被撞得闷响,他额前顿时一片通红:“爹,娘。孩儿不孝,今生不能再承欢膝下,你们二老就当没有生过孩儿吧。愿你们一切安好!”

他声音里带着决绝的颤音。大胖头也跟着跪下,圆滚滚的身子像座小山般轰然落地。

他对着京城的方向大声说道:“爷爷,爹娘,叔叔婶婶们。翰霖今生不孝,也没出息,让你们操心了,咱们下辈子再做一家人吧。翰霖……愧对列祖列宗。”

说完,他也“咚咚咚”的磕起头来,看到屋里的众人无不动容。

在家人和生死之间,二人义无反顾。赵樽见他俩态度坚决,感动得无以复加。

他闭了闭眼,睫毛下滚出两颗晶莹的泪珠来。

他扶起他们二人,一左一右将他们紧紧抱住,红着眼睛说道:“我赵樽这辈子何德何能,能得你们这二位挚友?”

华天佑捶着他后背笑骂:“少来这套!你还得当我大舅哥呢!”

这话让在场众人都愣了一瞬。一直在旁边静观事态发展的韩蕾抿嘴轻笑,裙裾翩跹地走上前来。

“天佑,胖头。既然你们心意已决……”她眼波流转,笑意嫣然。“我和赵樽必当尽全力护你们家眷周全。”

“丫头……”赵樽轻唤一声,话语里包涵了太多的情绪。

他展臂将韩蕾也揽入怀中,四人相拥在一起的画面,让两府的侍卫和护院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清朗的笑声:“谋反这种大事,你们忘了还有本王,本王也要与你们同在。”

一听以“本王”自称,两府的侍卫和护院都是一惊,连忙转头看去。

只见荆州王刘衍摇着折扇悠然踏入,惊得侍卫和护院赶紧行礼。

“见过王爷!”众人躬身行礼。

荆州王却看也没看他们,兀自走上前,将手中的折扇一扔,张开双臂就与赵樽等四人拥抱在一起。

见荆州王也参与其中,两府的侍卫和护院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而且,听荆州王将“谋反”二字说得就跟逛夜市那么简单,显然是早就起了谋反之心,现在不过是与赵樽一拍即合罢了……

赵樽等人在苍州王府里凝成了一股不可分割的力量,而北方的突厥草原却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大雪。

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地落下,将整个草原染成一片苍茫的白色。秋末没能劫掠到任何物资的突厥人更是陷入了绝境,

部落里的牛羊已瘦得皮包骨头,牧民们的帐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博鲁可汗的金顶大帐内,炭火盆烧得通红,却驱散不了帐内众人心头的寒意。

众位部落首领齐聚一堂,玉伽公主也端坐在可汗身侧。

他们个个眉头紧锁,为族人如何度过这个严冬而忧心忡忡。

刚刚从永安城外打探消息回来的一队探子风尘仆仆,正单膝跪地禀报他们这次的所见所闻。

他们冻得通红的双手都捧着一碗热马奶酒,探子队长的声音因寒冷而微微发抖。

“可汗,各位首领,我们在永安城外潜伏观察两日,那新筑的青灰色堡垒坚固无比,堡垒上有一排整齐的孔洞,不知是何用途。每次换班,箭楼上都只有少许士兵在站岗巡逻,看上去很放松……”

一名壮汉首领猛地站起身来打断探子的话,腰间佩刀与铜铃相撞叮当作响。

“这不可能!每到丰收之时,永安守军都枕戈待旦,如临大敌,箭楼上密密麻麻全是弓箭手!”他那张黝黑的脸上写满怀疑,“大景人莫非疯了?就不怕我们此时挥军南下?”

玉伽公主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红唇微启:“苜珲叔叔,您难道忘了吗?大景朝已今非昔比。”

她修长的手指无聊的把玩着三脚酒杯,“大景现在有‘花生米’那样的神器,百步之外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你以为还需要大量士兵面对面拼杀?”

博鲁可汗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那沉重的金耳环随着点头的动作微微晃动。

“王姐说得在理。”他转向探子,“继续说,还看到什么?”

探子咽了口唾沫:“那些站岗的士兵,每人除了佩刀外,胸前确实都抱着一个黑铁家伙,想必就是发射‘花生米’的武器。而且,堡垒的城门处……”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有许多红色怪物一直进进出出,上面装满了黑漆漆的货物,看上去像马车,却只见有人驾车,不见拉车的马匹。”

站在博鲁可汗身后的布加将军闻言脸色骤变,连手中的马鞭都“啪”地一下掉在地上。

这位曾在战场上与“怪物”交过手的勇士声音发怵:“可……可是上次牛尾坡战场上那骇人的怪物?”

探子想了想,迟疑道:“形状不太一样,但速度确实不相上下。”

另一名探子插话:“属下数了数,至少上百个那样的怪物。”

“上百?”布加的面色惨白如纸,魁梧的身躯竟然微微发抖。

博鲁可汗不解,皱眉问道:“布加,你为何如此惊慌?”

布加深吸一口气,眼中浮现出噩梦般的场景:“那夜……那怪物在战场上横冲直撞,速度堪比汗血宝马。更可怕的是……”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怪物的尾部会喷出火焰,我们的战马见了就惊,勇士们还没靠近就被那‘花生米’射穿了胸膛……”

大帐内顿时一片哗然。

博鲁可汗弑父时,曾经听他响箭命令的小伙伴巴特尔,现在也混了个小小的将军。

他猛地站起来看向博鲁可汗,镶满宝石的弯刀哐当出鞘。

“大景如今有上百个这样的怪物?加上那铜墙铁壁的堡垒……我们还如何南下劫掠?”

“就是。上次牛尾坡一战,赵樽仅仅率两千先锋营就重创我突厥十万大军,连阿尔皮将军这样的猛将也折在那场耻辱的大战之中,就因为赵樽仰仗了‘花生米’和那骇人的怪物。”

博鲁可汗身侧的玉伽公主听到赵樽这个时,神色未起丝毫波澜,就连卷翘的睫毛也如蝶翼般静止。

曾经为这个名字悸动的心湖早已归于沉寂。如今,那湖面倒映的唯有一个叫唐小童的身影。

想到唐小童那俊逸明朗的笑颜,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无意识地转头望向大景朝的方向。

唐小童承诺要替她向苍州王妃陈情,促成边关互市,还说有了消息就亲自来草原王庭告诉她。

那时他眼中跃动的光彩,让她在绝望的风沙里窥见一线生机。

可这么久过去,草原的朔风未曾捎来只言片语。

玉伽轻抿的唇角泛起一丝苦涩,或许这本就是场镜花水月的奢望。

毕竟,唐小童只是苍州王妃手下一个小小的布行掌柜而已。他人微言轻,又如何能左右边关局势呢!

玉伽公主微微的叹了口气,拉回自己的思绪,耳边又传入各位部落统领此起彼伏的争论声。

有人主张拼死一搏,也许多多少少能劫掠到一些物资,凑活着度过这个冬天。

有人提议大景朝太强,不能再拿突厥勇士的命去硬碰硬,只能向西迁徙,寻找生机。

众人七嘴八舌,一时间也商量不出个结果来。

博鲁可汗重重地咳嗽一声,帐内才渐渐安静下来。

草原的朔风卷着雪花拍打在王帐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不到二十岁的博鲁可汗望着下面那一张张被风霜侵蚀的面庞上,都刻着相似的愁苦与期盼,他的喉间泛起一丝苦涩。

在没有得到这个汗位之前,他的眼里满是对权力的憧憬。

他处心积虑在众目睽睽之下弑父夺得这个汗位,在感受权力快感的同时,不过短短几月,他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心力交瘁。

曾几何时,他以为那顶狼头王冠便是世间至宝。

多少个寒夜里,他带着小伙伴们在雪原上练习响箭,铁制的箭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弑父那日,父汗的血溅在祭酒台的图腾上,浓稠得化不开。

如今想来,那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他的鼻尖。

粮仓里的黍米日渐见底,牧草稀疏得盖不住沙地。迁徙的牛羊群像移动的骨架子,幼崽的叫声虚弱得让人心颤。

他记得小时候父汗说过,草原的儿女就像沙棘,就算再贫瘠的土壤也能扎根。

可当千万双眼睛同时望来时,他分明感觉到王冠重得要把脖颈压断。

物资匮乏的草原深处,千千万万的族人和牛羊,就像嗷嗷待哺的孩子,个个都张着嘴找他要奶吃。而他头上的宝石王冠却挤不出一滴奶,长不出一棵草。

儿时的他以为自己比父辈更有勇有谋。父辈打不下来的永安城,他能率领突厥勇士轻易攻占,他能带领族人们肆意劫掠大景,走向强大。

却不想,偏偏在他夺得汗位之时,大景朝就出现了那强大到让人窒息的神秘武器和那骇人的怪物。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运气不好,还是长生天偏偏在与他作对。

王帐前的苏鲁锭长矛在火光中投下斜影,像勇士身上一道久久未愈的伤痕。

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玉伽公主,忽然想起她从大景和亲失败回来后,曾说过大景有一句名言,叫做: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他的眸子闪了闪,忽然又想起萨满的预言:雄鹰飞得越高,越容易折翅。或许长生天早就在狼山顶上,冷眼看着他的野望如何被现实碾碎。

不!他不能被碾碎!

不能让已戴在头上的宝石王冠,轰然落地!

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宣布自己的决定。

“如果不拼死攻打永安城,劫掠大景,我们的老人孩子怎么熬过这个冬天?草原上的草都已经被雪埋了……”

他话音未落,大帐外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急促的号角声——这是敌军来袭的警报!

如此寒冷风雪交加的日子,怎会有敌人来袭?

大帐内的众人脸色大变,纷纷起身抓起武器冲出帐篷。

玉伽公主冲出大帐的瞬间,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

她眯眼极目远眺,目光所及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队黑色的身影正在风雪中快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