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浣熊,你怎么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
李毅飞走进主楼,看见走廊角落独自站着的小浣熊,有些奇怪。它素来贪吃,可此前那场持续了许久的派对中却始终不见它的身影。难道是唐婉茹让它罚站了?
背对着楼梯站着的小浣熊闻言一哆嗦,顿了顿才转过身来。
“我、我我在这里看风景。”小浣熊结结巴巴地说道。
李逸飞表情狐疑,刚才它的脑袋可不是朝着花园的方向。
小浣熊见他不信,急忙辩解道:“是真的!是真的!我就是在看风景,这、这里的风景很好,我很喜欢。”
【绝对、绝对不能让李总管察觉异常。】小浣熊在心里对自己说。
李毅飞已经察觉到异常了,他快步走上前,一边走一边道:“怎么了?是有人......”他扫了眼旁边的门牌号,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有人逼你做了什么吗?”
小浣熊两只爪子紧紧握在一起,抬头看他,轻声回答:“没有。”
——它的表情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李毅飞还想说什么,但顾及周遭的环境,只是道:“你跟我来。”
小浣熊却在原地站着没动。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1号病房的门缓缓打开。
正要离开的李毅飞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他朝门内看去,只见唐婉茹正穿着一袭白裙,站在门后看他。阴影下,她的表情不甚清晰。
在这一瞬间,李毅飞僵住了,连心跳都似乎要停滞。过去的回忆在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临江、沧南、难陀蛇妖子嗣的惨状、还有......她透过眼珠,投过来的目光。
“咔咔咔咔咔......”李毅飞上下牙齿止不住地打颤,过了半晌才哆嗦着开口,“......hi。”
唐婉茹没有说话。
小浣熊将自己缩成一团,假装自己不存在。上次帮她打开2号病房的门,彻底改变了它对病患关系的认知,也让它对住在这里的病人的实力有了真正的了解。
那一次......它忍不住抱紧了自己,试图用这种方式阻止那股莫名的寒意,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天的场景......
“吱呀——”2号病房的门被它打开,一道模糊又刺耳的声音随之传出。那声音尖锐又急促,仿佛是硬物与墙面的撞击,又似某种未知生物发出的惊恐尖叫,令人不寒而栗。
小浣熊被吓得打了个激灵,脑袋缩起,看着房里一片漆黑,迟迟不敢进去。
可不等它纠结,站在一旁的唐婉茹已越过它走了进去。
“哎哎你......”小浣熊想让她等等它,抬脚正准备跟上去,红色的病房门却在它面前“砰”地一声合上。
它捂着差点被撞到的鼻子后退了一步,正想去敲门,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动作。它毛茸茸的爪子举在半空中没有落下。耳朵动了动,发现自这位1号病房的病人进去后,2号病房内并没有传出任何“聊天”的声音。
不止是房门内,整条走廊上,甚至包括这座主楼都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远处派对的音乐陆续传来,却没为这里增添丝毫的任何“人气”,反而愈发衬托出这里的死寂。
——仿佛这里和外面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一刻,也许是动物的警觉,也许是它本身的第六感,让它后退了一步,站在房门前没有了想进去的念头。
它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门,身侧拐个弯就是楼梯口,它却没有迈开脚步。心中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告诫它,不要擅自离开,更不要轻易发出动静。
但它没发出动静,却有另一样东西发出了更剧烈的动静。
“砰!”
小浣熊猛地退后一步,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门。
“砰砰!!”
它的瞳孔因恐惧而骤然收缩,两只爪子相互紧紧抓着。
“砰砰砰!!!”
门板被里面的某种东西剧烈地撞击着,传递出一种歇斯底里的挣扎。沉重的声音在走廊内回荡,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它的鼓膜上,连带着心脏的跳动也变得不规律起来。
它的目光在门、楼道之间来回徘徊,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希望有人过来,哪怕是普通的护工也可以,当然要是李总管就更好了。
可惜现实注定要让它失望了。
直到门板内的动静停歇,走廊上仍旧只有它一个。
过了许久,当它注意到左上角的门牌上,那幅群星闪烁的深空图案中,星辰犹如被吹灭的蜡烛般全部消失时,门才被缓缓打开。
唐婉茹站在门里,她的背后是一片黑暗。
小浣熊抬头看着她,喉咙里漏出一声呜咽又强行憋了回去。
它看着她一步步走出来,而门内却没有其它任何动静时,清晰地意识到:2号病房的病人,也许再也没机会出院了。
唐婉茹将手掌放在它的脑袋上,看着它虽然恐惧却不敢避开的样子,笑了笑,缓缓夸道:
“真乖。”
小浣熊泪眼朦胧地问:“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唐婉茹道,又在小浣熊明显松了一口气时补充,“明天上午,还是来这里等我。我要和3号病房的病人聊一聊。”
聊聊就聊聊,但没想到它等在门口的时候,正巧碰到了李总管。
小浣熊闭上眼,在心中默默为李总管祈祷。它当然知道护工的生命属于院长,其他人无法剥夺。可它那天瞧见了林院长对着1号病人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
它有种直觉,失踪许久后回来的林院长有了点不一样的变化。若真惹恼了那位病人......
也许,护工们的保护伞将变成反向刺向它们的利刃,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