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夏再次低声询问:“你想死?”
燕序摇头:“我不想,所以我觉得宋小姐应该也不是有意推我下水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陷害旁人。
裴夏眸中冷光浮现,抱着燕序起身离开,路过惨白着脸的宋小姐时,低声对着厉焰道:“送宋小姐回去。”
燕王府。
赛神医皱眉苦脸的抚胡须为床上昏迷的青年把脉,确定病情加重后,他转头望着坐在不远处的青年笑着问道:“你们两个吵架了?”
青年没有回答,赛神医也不在意,这些年两人吵架的次数双手都能数得过来,多半时间都是裴夏后退让步,他顾及燕序病弱的身体,从来不曾真正与之计较。
但这次裴夏这小子好像真的生气了,对于俩人吵架,赛神医乐得看戏。
赛神医诊治完,裴夏跟着出去。
屋子外静悄悄的,裴夏叹气,“他的寒毒如何?”
赛神医:“死不了也好不了。”
只要燕序不再作妖,这病顶多让他的身体比寻常人更病弱些。
裴夏目光深沉的注视着远处蓝蓝天空,目光带上来几分愁绪,“有没有办法根治?”
“有啊。”赛神医轻飘飘道。
裴夏猛地转身,眼神凌厉,满是审视。
“你以前不是说么没办法吗?”
赛神医笑得奸诈,“若是他好了你就走,你觉得他想好吗?”
这寒毒就是他研制的,怎么可能会没有解药。
裴夏沉默了,片刻后,“为他治病吧,悄悄的。”
赛神医挑眉,“你确定?”
燕序那执拗变态的性格若是知道裴夏的打算恐怕要寻死觅活。
裴夏点头,“你只需要治病,剩下的我来。”
见裴夏已经做好打算,赛神医一不打算阻止,毕竟这些年,他最喜欢看这两人别扭变态的戏码,看两人添堵吵架,也是其中乐趣之一。
在治疗期间,裴夏让赛神医给他服用了安神药,保证短时间不会清醒,以防燕序醒来捣乱不愿意治疗。
夜幕,赛神医被堵住嘴绑着扔在墙角,裴夏也被厉焰按住坐在石凳上。
燕序隐于暗处,暖黄色的灯光照应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几分病气缠绕于眉宇间久久不散,披着纯白色大氅却还是觉得冷,手中握着暖炉,脸上挂着冷淡疏离的笑,嗓音清凌,带着使人不寒而栗的笑。
“赛神医,若是我没有记错,你是我皇叔请来的人吧?”
赛神医被堵住嘴,只能呜咽,那双浑浊的老眼中满是后悔。
他就不该相信裴夏这小子,这下好了,本来想看戏,现在戏没有看成,自己成戏了。
还有燕序这小子也太变态了,原以为就只有裴夏身边有监视的人,没想到他身边也有,都快为他治病十二年了,一点信任都不给,这小子果然变态。
燕序满身冷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裴夏竟然就因为那什么宋小姐就要离开他,若不是他早有打算,恐怕等三日后他醒来时,只能见到裴夏留下告别的书信。
裴夏被按住肩膀不能动弹,眼看赛神医被为难,解释道:“这是我让赛神医做,跟他没关系,放开他。”
燕序漠然侧过头装作没有听见,眼神都不往裴夏所在的位置看,指甲扣着暖炉用力到折断,明显还在生气,眼神从赛神医的身上划过,杀气四溢,他不忍心动手伤裴夏,那还不能动手处理想要帮助裴夏离开的从犯吗。
裴夏看出了燕序眼中的杀意,挣脱厉焰束缚,按住燕序骨节分明的手指。
“我还没生气呢,你腿明明能好,为什么不愿意治病?”
燕序冰冷的手指被按住,温暖笼罩在上方,驱散心底丝丝冷意。
裴夏:“还有,你和宋小姐的事情我还没追究呢。”
燕序只觉手指间暖意缓缓散去,嘴角抿起,手指收回,抬起头,直直对上裴夏:“那你想怎样?”
裴夏:“治病。”
燕序眼眸深处的不情愿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想要转头,却被裴夏用手指钳制住下巴动弹不得。
“逃避什么?”
“今天你的病不治也要治。”
燕序不愿意的事情没有人控制他,裴夏也不行。
他冷着脸不吭声,也不做出反应,无声的反抗。
裴夏叹气,小声道:“真是犟种。”
燕序不愿意治病,赛神医也必定不敢帮忙。
裴夏试图谈判,“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之后,不治也得治。”
明天就是夏临月给的最后时间,裴夏打算再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过段时间再走,或者带着燕序一起走,这三天时间是给燕序用来考虑的时间,也是裴夏用来和夏临月谈判的时间。
没应声就是没答应,燕序不愿意搭理,裴夏也不在意,答不答应都不要紧,反正到时候他有的是办法让燕序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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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临月回去后将裴夏这些年在燕国发生的大小事都调查了一遍。
今日发生的事情都传入了夏临月的耳中,不过在手下的眼中,两人的关系也被误会了。
“裴夏为了一个瘸腿世子不愿意离开燕国?”
下属道:“看裴公子的态度,恐怕不愿意轻易离开。”
夏临月冷哼一声,“不愿意离开?”
这可由不得他。
夏临月是对裴夏有几分愧疚与亲情,但皇家亲情薄凉,亲母子都能利用,更何况不过是一个几十年未曾见过的侄子。
现离渊女皇病重垂危,临终前的遗愿,带裴夏回离渊见最后一面,只要完成女皇就将皇位传位于她。
女皇不只有她一个皇女,虽说她是众多皇女中最有能力继承皇位的皇女,但母皇这么些年还是记恨她放姐姐与那人渣私奔,导致最终害死姐姐,也一直觉得她就是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利用自己的亲姐姐。
可当年的事她只不过是推波助澜成全有情人罢了,谁知道姐姐的眼光这么差,会看上那样的怂货人渣。
夏临月垂眸思索片刻道:“明日我是不是燕国宴会?”
燕国皇帝为了迎接离渊使臣所设宴会,夏临月打算利用这宴会带裴夏回离渊。
裴夏并不知道夏临月的打算,他在招待驿站外给夏临月递消息告知想要面谈的想法,对面守门的侍卫传递消息后,那道守卫森严的大门再也未曾打开过。
裴夏等了许久,直到太阳落山,对面也没有在出来过。
夜幕缓缓降临,门内终于出现一位样貌异域风情打扮的侍女,她笑着道:“裴公子,我家主子说了,今日时日已晚,她为筹备明日宴会的事精疲力尽,有什么事情过了明天再说。”
裴夏眸色深沉的注视着那严兵驻守的驿站,眼底情绪晦暗不明,最终转身离去。
而他走后不久,厉焰头顶绿草帽,一身黑衣的从树上跳下,手中拿着本子正在记录。
手中的本子记录的厚实,一句没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