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房间声音隐隐约约透过,时隐时现。
“大哥…戒严了…我们——”
后面的话彪子压低了声音,听不见了。
勺在锅中随意搅拌,切碎的蔬菜融合在锅里散发出浓浓的香味,渐渐升起的水雾朦胧的裴夏晦暗不明的双眼。
片刻后,他端着两碗蔬菜粥敲开了赖老三的房门。
“干爹,可以吃饭了。”
赖老三暴躁憋闷的嘴脸随着房门浮现,见是裴夏,原本不爽的表情微变,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了裴夏一圈,似乎在想到了什么,眼神微闪,笑呵呵的接过裴夏手里的东西:
“小夏啊,干爹养育你这么久,你也是时候该报答干爹了。”
裴夏沉默的嗯了一声。
对于裴夏的顺从,赖老三很满意,这才继续说自己的目的:“我们绑的那孩子不简单,现在城中已经封锁,官兵挨家挨户的搜,用不了多久就到这了。”
裴夏已经知道这赖老三想说什么,却也不接话,继续沉默。
赖老三也不在意。
“其实,其他东西不重要,官兵搜查也无所谓,我们这地方隐蔽,这小孩到时候直接弄死绑个石头直接往河里一扔就行,但雇主答应给的钱我们还没有拿到,这单生意不能白冒险。”
裴夏低眉垂眼,懂事道:“干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赖老三满意点头,“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你去城中金镶玉首饰店找老板拿剩下的钱就行。”
裴夏今年十岁,到赖老三肩膀的位置,低眉垂眼时,无人能察觉到他眼底瞬间的阴沉。
他不傻,若是真的没有危险,依照赖老三的性子不可能放心让别人去拿钱,裴夏估计,赖老三应当是想让他去当诱饵亦或者送死。
“听干爹的。”
赖老三颔首,“那就准备准备去吧,我们在这等你回来。”
裴夏没有动,抬眸注视着赖老三,\"干爹,那小孩怎么办?”
赖老三道:“这小孩我会处理,不用你管,等取到钱,你来城外老地方找我们汇合就行。”
这小孩现在就是手里烫手的山芋,弄死也不行,就放在这更不行。
赖老三思索片刻,对着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彪子道:“这小孩现在留着就是祸患,官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搜到我们这了,你等一下直接弄死丢绑个石头丢护城河里。”
还未走的裴夏身形顿住,转身时,面上带着担忧:“干爹,现在就弄死,要是雇主不给钱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办法。”赖老三胜券在握道。
这些年他私底下帮这位雇主办了不少脏事,若是不愿给钱,那就别怪他不讲江湖道义了。
裴夏从赖老三房间走大门出去取钱。
而屋里,彪子却怀疑隔着门缝怀疑的注视着裴夏远去的背影,等彻底见不到人后,转身道:“大哥,这小子不可信了。”
赖老三坐在凳子上悠哉的喝着裴夏煮的咸菜粥,闻言,笑着道:“彪子,你多心了。”
彪子见赖老三不信,急了,“真的,今天早上我看见裴夏给那绑来那小子盖被子喂药!”
赖老三喝粥动作顿住,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细长的眸子微眯着,更显阴狠,“你说的是真的?”
裴夏这孩子他看着长大,性子闷,但办事利索心狠,从不拖泥带水,更不会有狗屁的良心,昨晚对一个不认识的猎物这么上心确实不对劲。
“彪子,你悄悄跟裴夏去金镶玉首饰店,若是他有任何异动,就处理了吧。”
彪子点头。
而赖老三则是低头沉思片刻,心底还是有些隐隐不安,这股敏锐的直觉让他躲过很多次危险,他相信这是上天有眼,菩萨保佑想让他度过难关。
想来这地方是不能待了,赖老三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拿起藏在床下装着财宝的包裹就去柴房处理那小孩。
燕序刚发过烧,身体还虚弱,嘴里还有股难闻的药味,加上带着护城河水的衣裳湿漉漉的裹了一个晚上,身上都是异味,让他整个人都不好。
听见有人靠近,燕序黑眸中闪过警惕,敏锐的分辨出脚步的主人是谁,昨日喂他吃垃圾的那人脚步声很轻,这样沉重的脚步声不会是他,是昨天踹他的那人。
但这人来做什么?
杀他?
按道理说,今日是他消失的第三日,王府的人应该已经发现他不见,或者是皇叔已经知道,在派兵搜查。
那这人极有可能是来杀人灭口销毁证据的。
想到此,燕序握紧昨天晚上在那人怀里汲取温暖时偷来的匕首。
赖老三进屋时,见小孩双手被绑在身后,眼中满是警惕的望着他,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小孩,原本我不想那么快弄死你的,没办法,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燕序不说话,眼神却控制不住的往他的身后看,想找昨日承诺会保护他的人。
“你找裴夏?”赖老三看出了他眼神里的意思,哼笑道:“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即使面对生死,燕序情绪也依旧冷淡,黑眸深处失落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