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如墨,京都西北处偏僻且着名的穷人巷里,三个黑衣人扛着一个麻袋从水中钻出。
为首的那人眉眼尖酸刻薄,身材瘦弱高挑,腰间还别着刀,明显是两人的老大。
他看了眼身后的两人,警惕的扫视周围确定无人后,才松了口气。
“今天晚上我们干了票大的,最近城中风声必定紧迫,只要雇主给了剩下的钱,这小孩我们就弄死,之后我们就去离渊过逍遥日子。”
扛着麻袋那人眼睛转溜一圈,笑得谄媚,“老大,那这小孩值多少钱啊?”
“彪子,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学着点裴夏这孩子多做事,少说话。”
“是是是,大哥说的是。”
表面上顺服,但彪子低下头时,遮挡住眼里的不屑。
都是地痞流氓,凭什么这赖老三天天以老大自称,现在干了票大的,想独吞那笔巨款就直说,凭什么风险一起担着,巨款却藏着掖着,这摆明 就是想私吞。
心底再怎么嘀咕但彪子还是不敢说什么,毕竟是赖老三联系的雇主,要是闹翻了,赖老三要是直接跑路,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等拿到钱,到时候在动手就是。
一行人半夜没睡,现在衣衫尽湿透,赖老三拍了拍那十岁小孩的肩膀,“小夏啊,干爹知道你这孩子最是聪明能干,去给干爹烧水洗澡,顺便煮点吃的。”
角落里沉默不语的小孩有一双妖异的紫眸,看人时那双幽深的紫眸直达人的心灵,年纪小小就能看出日后必定不凡,此时脸上青紫的伤痕尤为刺目,身上湿漉漉的隐在暗处。
听见吩咐,他沉默的走到月光下,“是,干爹。”
借着月色,赖老三目光落在阴影里的小孩身上,不得不再次感叹他的眼光真是不错,这异族小崽子真是有一副好皮囊。
就连远在燕国都有人喜欢这小崽子,等干完这一笔,看在这小崽子叫他一声干爹的份上,他就给这小崽子找个好人家买了。
小孩一瘸一拐的去烧水做饭,赖老三和彪子则是扛着麻袋去了柴房。
麻袋解开,借着微弱昏黄的烛火,赖老三和彪子也看清了此次的雇主吩咐杀了的目标。
地上的小孩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却穿着白金线钩织的华服,仔细看还会发现这小孩身上还绣着龙纹,腰间悬挂着的玉佩色泽饱满晶莹一看就是上等货,身上全是值钱的。
若是此时这里是懂点行的人在场都知道这小孩惹不起,但彪子和赖老三是地痞流氓出身的,不懂,也不怕。
彪子没忍住伸手捞起小孩脖颈上的长命锁咬了一口,不可思议道:“我滴个乖乖啊,这小孩身上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啊?”
赖老三也震惊,但作为老大,还是要维持老大的面子,他强装镇定的扯过彪子手里的长命锁塞到袖中,责骂了一句。
“大惊小怪。”
彪子翻白眼,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赖老三这矬货也被震惊了。
赖老三没注意到彪子的白眼,动作迅速的将小孩身上其他的宝贝收进袖中,不一会,袖中鼓鼓囊囊。
在扯最后一块玉佩的时候意外出现,小孩醒了。
面对眼前两个凶神恶煞的歹人,小孩病态惨白的脸上情绪始终淡淡的,他扫视一圈周围的环境,半点没有恐惧。
见赖老三要取走他腰间的玉佩,小孩眼神变了,原本雾蒙蒙的黑眸瞬间变得黝黑诡异,如同恐怖画本子里的鬼娃娃一样惊悚,伸出手扯住半空中的玉佩,嗓音阴沉。
“这是我的。”
赖老三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瞬间缩回手,反应过来他竟然被一个小孩吓到时,面色瞬间阴沉。
一脚踹了过去,小孩本就瘦弱体虚,一脚踹在心窝上,猛地咳出了一口黑血。
但赖老三还是不解气,还要一脚踹上去,“他爹的狗崽子,老子是给你脸了是不是?”
彪子及时抱住赖老三,提醒道:“哥,雇主还没给钱,这小崽子现在还有用,等给钱了再弄死。”
恰巧此时裴夏灰扑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干爹,可以洗澡和吃饭了。”
赖老三没好气的瞪了眼蜷缩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小孩,怒骂:“果然是个讨人厌的下贱东西。”
骂完,还是觉得不解气,但那小孩要是在踹就弄死了,赖老三扭头踹了脚门口的裴夏撒气,“怎么这么慢,你是不是想要饿死我?”
被踹了脚的裴夏摔倒在地上后迅速爬了起来,显然是习惯了挨打,也没吭声,沉默的受着,赖老三对于他这顺从乖巧的行为总算舒心点,临走前吩咐裴夏:
“这小崽子今天就由你看管着,身上的玉佩给老子撸下来送过来。”
等人走后,裴夏拍了拍胸口的灰尘,将门关上,也挡住了刺骨的寒风。
他身上的衣服还湿漉漉的,贴着身上很难受,但这对于裴夏来说不算什么,自从母亲去世后,受冻挨饿已经是日常,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死,其他都是小事。
他走上去踢了踢地上蜷缩着不知死活的小孩,冷漠提醒:“要是不想死就把东西交出来。”
“这是我的。”小孩声音虚弱无力,但却格外偏执。
裴夏嗤笑,“你死了,就不是你的了。”
小孩无动于衷,手指紧紧的握着玉佩不愿松开,“那你现在就弄死我吧。”
裴夏对于不在意生死的蠢货不感兴趣,也不在意,眼见小孩软硬不吃,也懒得再在劝说,直接动手抢夺。
没想到这死小孩竟然那么执着,使出了吃奶的劲死死抱着,一时之间,裴夏也没能得手。
几番折腾,裴夏一个晚上没有休息进食,也累了,懒得和这小孩浪费时间,想直接动手劈晕抢走。
一掌下去,小孩眼白微翻,抓着玉佩的力气减弱一些,却未曾完全松手。
裴夏微微用力扯出半块玉佩,在即将得手时,一滴冰凉的泪水掉落在裴夏的手背上,一时之间,裴夏竟然觉得这滴泪水比护城河的河水还要冰冷。
裴夏嘴动了动,“你哭什么?”
小孩哭的无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随后重重的砸在裴夏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