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走后,段书瑞开始琢磨起他说的话。
鱼幼薇揉了揉他的眉心,柔声道:“怎么又板起一张脸啦?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吗,老是皱眉,容易长皱纹。”
听到这话,他眉心一松,轻轻拉起她的手,挠了挠她的掌心,“可我本来就比娘子大啊,一天要操心的事情这么多,外表肯定不比娘子年轻。我以后老了丑了,你就不要我了么?”
他的尾音又低又沉,像猫咪的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抓挠着她的心,一阵酥麻的电流包裹住全身。
她下意识想宽慰他,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顿时起了逗弄之心。
“嗯,你要是身材走样,长出将军肚,头上再寸草不生的话,我就不要你了。”
好歹毒的诅咒。段书瑞顺着她的话想下去,一个秃头黑胖子的形象挤入脑海,他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按着心口。
虽然知道她是逞口舌之勇,他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无论何时都不肯落了下风,一把将人扯进怀里,在她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手贱兮兮地下移,最后停留在那片浑圆上。
不知想到什么,鱼幼薇的脸色由白转红,一张脸红得似煮熟的虾米。
“你说啊,怎么不说了?”段书瑞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牙齿轻轻碾磨着那细嫩的耳垂。
“院子里还有人呢!你发的是哪门子疯!”她拼命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目光环顾一圈,看到院中情形,松了一口气。
院子里的人自动屏蔽了他们,各自做着手头的事,头埋得比鸵鸟还低。
“进来!我有话要和你说!”鱼幼薇又羞又急,提起裙裾,气冲冲地走在前面。
段书瑞微微一笑,大步跟上。
“你听好了,不管当年的真相是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是你勾引我在先,我这辈子赖定你了。”
段书瑞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和“勾引”两个字扯上关系。
久违地被扣上一口黑锅,他没有分毫不满,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长睫轻颤,轻笑出声。
“嗯,为夫先前还怕娘子喜新厌旧,有了娘子这番话,我可就放心了。你说 ,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
听到他对自己的依恋,鱼幼薇的心情有所好转,她把这段时间在云衫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
阿虎还算给墨兰二人留了点情面,她们的表现,岂止是不省油,一直向外漏油还差不多!两人做事磨磨蹭蹭的,别人只用一周就能完成的任务,她们要拖上半个月。
“没想到,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如此之大。”段书瑞叹了一口气。
鱼幼薇似懂非懂地望着他。
“我派人打听到,她们是在五年前被抓入匪窝的,也就是说,她们在那种地方呆了整整五年。”
匪窝能是什么好地方?虎狼环伺,每个人都要抛弃自己原本的面貌,使出浑身解数才能活出一条路,否则半年就会被折磨死。
她们二人虽然容貌姣好,但世上永远不缺年轻貌美的女子。匪首老痞贪财好色,肯定掠夺了不少美人上山,为什么大扫荡时只看见她们两个适龄女子?其他的美人呢?
这两个女子并非善茬,他开始后悔,不该将她们带回来了。
“但是契约还没有到期,现在就把她们轰走的话,我担心会落人口实。”
“契约是没有到期,但如果她们接连犯错,消极怠工,你作为老板娘,是有权利把她们扫地出门的。”
闻言,鱼幼薇双目一亮,望向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神采。
“幼薇,你有你的路要走,不要把精力放在不相干的人和事上。只有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事物,你才愿意投入精力,而只有让自己沉浸于忙碌的状态里,才不会有时间去东想西想。”
“你是想告诉我,要让我的行动,快于我的大脑?”
“你可以这么理解。”段书瑞摸了摸她的头,顺手捋平一根呆毛,“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有什么我给你担着。你就只管随着你的心情,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吧!”
经过上次书局一事后,他有些后悔,后悔没和她及时讲清官场的险恶。
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希望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两人深深凝望着彼此,均看到对方眼底的默契。不用过多言语,就已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好,你我夫妇一体,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咱们一起面对。”她轻声道。
她也要尽快成长起来,不仅是为了他,更是为了自己。
成衣坊的生意很好,头一个月查账,都是结余,鱼幼薇本以为这样的好势头会一直保持下去。
谁知第二个月一瞧账,反倒出了赤字!
她正坐在账房纳闷,一个店里的小伙计敲门进来,抖着胆子告诉她,他怀疑墨兰和夏荷二人手脚不干净。
这个小伙计不过十四岁,家住的远,平日也常歇在后院。鱼幼薇见他人老实,动作麻利,便派他盯紧墨兰二人。
听到这里,她抬手截住他的话头,走过去将门锁上,将窗户也掩上,这才问道:“小董,我相信你不会平白诬陷人,你看到了什么?快和我说说。”
“鱼娘子,这件事有些蹊跷,但请您相信我,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鱼幼薇听他讲了许久,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
墨兰二人偷瘾极大,无日不偷,无时不偷,无物不偷。其他女工回家后,她们才慢悠悠回房,每晚回房必偷一样东西走,而且偷术极高,绝对查看不出。
刚开始,她们趁人不备,偷拿一些针线回房,后面愈发肆无忌惮,竟将主意打到柜台上的白瓷花瓶上。
“你是说,她们趁所有人不备,将花瓶换成了个赝品?”鱼幼薇瞠目结舌,不由自主地抬高音量。
“是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万万不敢相信的。”小董说道,“那日我口渴得厉害,比平时多喝了一杯水,晚上起夜小解,手上拿着一根蜡烛,刚走到拐角处,就听到她们的密谋声……”
鱼幼薇面色一沉。
那个白瓷花瓶是罗兰送给她的开业礼物,若情况属实,她定不会轻饶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