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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书瑞等了许久,发现崔彦昭还没有让他见王莽的意思,于是决定果断出击,来到崔宅,准备和这只老狐狸周旋一番。

他本以为要费尽口舌,百般迂回,才能说动崔彦昭,让他见上王莽一面。谁知一炷香时间不到,崔彦昭就松口了。

“崔大人之前防我跟防贼似的,怎么这一次又肯让我见人了?”

“段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不是那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再说了,就算我将证人拱手奉上,你又能保证他的安全吗?”崔彦昭反问道。

段书瑞冷冷地看着他,话锋一转:“如果我没猜错,是大人先放出假消息,张庭才会派人上门刺杀。死士办事向来干脆利落,那人的身形定然和王莽相似,甚至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他目光犀利,星光从他眼里褪去,只余下厚重阴云,接着说下去:“崔大人办事向来严谨,怎么会从普通民众里挑选?定是从牢里提了一个死囚出来,这才骗过死士。”

崔彦昭转了转手里的木核桃,展颜一笑,“不愧是曾经的大理寺寺正,把你留在这里治河真是委屈你了。”

看到他脸上的提防和戒备,崔彦昭停下手头的动作,悠悠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第一个露出这种表情的来访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崔彦昭说道,“憋了这么久,今天一口气问完,还算过瘾吧?别担心,我们目标一致,我是不会害你的。相反,我还要送你一份大礼。”

他语气笃定,段书瑞点点头,两人都没有说话。须臾,崔彦昭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倏地站起来,望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

两人来到崔府的地牢,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地上躺着一人,背对着他们,正是王莽。

段书瑞这才问王莽:“当年听到张庭和人密谋的人是你吧?”

王莽对他戒备得很,并不回答,只问:“崔大人说的青天大老爷在哪儿?他怎么不来见我?”

他一回村就被叶安歌带走,软禁在崔府地牢里,崔彦昭好吃好喝地供着他,还承诺会派额外派出兽医,替他给村里的动物医病。他终于安心在此处住下,对崔彦昭的话深信不疑。

段书瑞提到张庭,他脸上没有半点疑色,足以证明知情的人就是他。

“这位段公子就是那位‘青天大老爷’。”

崔彦昭见他不信,缓缓说道:“当日,张庭派人来暗杀你,好在这位段公子有先见之明,提前派人封锁了你家,还从牢里提出一名死囚,伪装成你的样子,睡在你的床上,这才替你挡过一劫。可以说,段公子是你的救命恩人。”

段书瑞和王莽同时一怔。

王莽腾地坐起来,瞪大眼睛望着段书瑞,“段公子,这是真的吗?”

段书瑞:“……嗯。”

原来,这就是崔彦昭说的大礼!不过其中疑点颇多,也不知道王莽会不会信他这番说辞……

“原来是这样啊!这位大人一看就是个好官,您救了草民的性命,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来。”王莽果断卸下防备,向段书瑞拱手道谢。

“……你说,你听到张庭和人密谋,想要私吞朝廷的赈济款。我想知道详细的经过。”

王莽靠着墙壁,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当年,他靠着老父的资财,在洛阳郊区租了套民居。他熟读医书,十里八乡找不出比他更懂给动物医病之人,因此收入还算可观。

这天,于家的牛生病了,于夫人差人请他去给牛看病。他给牛治好病,刚提着药箱从牛棚出来,本想直接离开,却听到前屋传来砸碗的声音,好奇心大起,蹑手蹑脚走过去,绕到后窗。

“你想偷拿一部分款项,去钱庄放贷?不成,这太危险了!你这是把咱俩的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啊!”

“于兄何必如此动怒,咱们只要做得滴水不漏,谁会怀疑到咱们头上?事成之后,少不了于兄的那一份!”

王莽扶着柱子,越听越是心惊。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直到门外传来女人的说话声,他这才反应过来,拔腿便逃。前门有人,他只能走后门离开。

“那年黄河决堤,张庭特意上书请圣人拨款,用于修建堤坝。可堤坝刚修好没多久,便在次年的洪灾中再次决堤。”

王莽颔首,“大人猜得不错,这背后正是张庭在捣鬼。”

“你还知道更多具体的细节吗?”

“我只依稀记得……张庭好像是叫人把石料换成了更便宜的一种,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见段书瑞沉默不语,王莽单膝下跪,拱手道:“我愿意和大人回长安,揭发张庭的罪行。不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黄河上下游的数百万百姓。”

“你一个人在这儿待得无聊,改天我给你带只兔子来吧。”段书瑞勾起嘴角。

这话正中王莽下怀。

他当了二十几年兽医,生平最喜欢和动物打交道,小到鸽子,大到水牛,凡是经他之手的动物,没一个不亲热他的。

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动物,动物虽然不会说话,但它们有灵性,会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对人类的感谢。

王莽哈哈一笑,“大人好眼力,知道我喜爱动物,特意送只兔子来给我解闷。谢谢大人的好意,对了,我喜欢小白兔!”

两人走出地牢后,段书瑞仰头望天,看见阳光顽强地穿透厚厚云层,洒向大地。

他问了一句:“崔大人,叶夫人之前说,选我做盟友,是为了保全崔景信,恕我直言,您二位为什么不找其他人呢?”

崔彦昭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他:“景信成年后,从来不会主动和我们聊学习上的事,那一年回来却破天荒的说了许多,他频频提到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段书瑞稍稍一愣。

“景信这孩子,成日只知和胡女厮混,不肯将全副心思放在考取功名上。多亏你的劝解,他才能一鼓作气考上进士。段公子,谢谢你。”

“大人不必客气,景信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段书瑞眉头舒展,唇角绽开一抹温莲。

别说他是清河崔氏的人,就算他只是一介布衣,我也愿意拉他一把。

崔景信尊重女性,尊师重道,他身上有他的闪光点,何必抓着一点小瑕疵不放?谁没有瑕疵和缺陷?

从崔家离开后,段书瑞委派一名小吏去订船票,他打算践行自己的诺言。

“大人,您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明华替他续上茶水,打趣道。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段书瑞从书里取出一枝干花,放在鼻子下面嗅闻片刻,露出陶醉之色,“明华,有娘子真是一件好事啊。你看,这枝干花就是我家娘子送给我的。”

“这只香囊也是她亲手为我绣的。”

“这熏香是她亲自为我选的,我经常趴在桌子上小憩,她担心我睡不安稳。”

明华实在听不下去,寻了个由头逃出公署。

不是,他们大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以前的他是多么清心寡欲、谦虚内敛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