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子上被摔碎的听筒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钱涛闭着眼坐在了沙发上。
半晌，又睁开眼，自嘲似的冷笑：“人啊，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这次因为从汕市运来的一批录音机出了事，说是掉进海里，少了一大半，损失惨重。
钱涛匆匆忙忙从临海到了羊城处理这件事。
目前华国还没有高速公路，路况不好，想去外地最好的方法就是火车。
钱涛到了地方，才知道那批货根本不是什么翻船落水，是全被偷了，而且成功运上来的那批货里，也被偷走不少，对不上数。
国家越打击，沿海走水货的越猖獗。
没办法，利润太大了。
结婚的小年轻要三转一响，有条件的家庭，一响都卖东洋牌子。
一台中档型号的三洋录音机，转手就能赚三四百块，相当于普通工人大半年，甚至的工资。
江省人口多，每个月钱涛进货都是三四百台，倒一手就是大几万块。
光录音机，从他这边出货的，就能达到小一百万。
多少个饮料厂才能达到这个利润。
但是来钱这么快的道，太让人眼馋，所有人都想进来插一脚。
上面的人他得罪不起，下面的人还想方设法诱惑。
好不容易把偷货的人和钱找到，处理完过两天回临海，厂子又传来这种事。
万一，饮料厂仓库的隔间被搜到，他这条路就全完了，还得牵扯出不少人。
想到这里，钱涛脊背发凉，又跑到楼下公用电话亭，给手下打了回去。
“仓库有没有事？”
公用电话亭人来人往，钱涛压低了帽子，尽量不让人看清自己的脸。
“这个没有，就是货款纠纷，说江哲不给供货商结款，人家找上门了，还差点打起来。不知道是谁报了警。”
手下把能打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跟已经冷静下来的钱涛说了一遍。
“货款多少钱？”
“货款加工资，一共十六万五。”
“还有工资的钱？”钱涛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几阴毒，
“赶紧去账上取钱，把工资给工人结了，仓库里的货绝对不能让人发现。
还有工资怎么到了江哲手上，给我查清楚，放出风，谁能找到江哲人，活的一万块，死的三万块！我明天晚上就到。”
说完，钱涛便要挂断电话。
刚才看电话的老头一直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
“对了，涛哥还有一件事儿。”
“快说！”
“江哲不见了，那个叫苏静怡的娘们也不见了。”
钱涛马上意识到，出卖自己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骚娘们，“两个人一起干掉！”
可半个月过去了，江哲连个人影都没有找到，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临海一样，气得钱涛每天大发雷霆，指着手下的鼻子骂：
“你们他妈的都是吃干饭的？一个大活人还能找不到？！”
“涛哥，我们连他老家小河村都去过了，就连他妈都说大半年没见过他了。”
“找！接着给我找！我就不信找不到！”
江哲的失踪，让钱涛损失的不仅仅是这些钱，还有一个可以打掩护的厂子，为了不引人注意，钱涛只得再从自己口袋里掏钱，将厂子支撑起来。
可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厂子里员工减半，能辞退的全部辞退。
前几个月熙熙攘攘的厂子的，瞬间变得异常冷清。
“百乐”倒是热闹地很，“抽奖”活动推出后相当成功，厂子出货量每天都是指数级增长。
“百乐”的饮料已经彻底占据临海的大街小巷。
喝饮料，只喝“百乐”似乎成了临海人的共识。
这天，谢辉刚跑完市场回来，兴冲冲跑到了厂长办公室汇报喜讯，拧了半天门把手却怎么也拧不开。
“峰哥，嫂子，今天订货的——”
叫了半天，付明实在受不了，才从隔壁走出来，开口道：“别敲了，请厂长和顾厂长回江城去了。”
谢辉：想哭，峰哥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