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穿过树枝,照在锋利的尖刀上,晃得江哲眨了眨眼。
厂房后院的林子就是片野林子,没有什么人打理,乱糟糟的, 除了一条通往大陆的小道,有的地方被堆满了垃圾。
江哲还以为是阳光晃到了玻璃上反射过来的,偏了一下头,跨上摩托车,想发动车子。
今天也算是三喜临门。
第一是“百乐”出事,第二就是托人安排好了一直住在招待所的周巧巧,给了周巧巧一笔钱,让她回江城等自己。
自从他来了临海,就没怎么和周巧巧联系,可那娘们阴魂不散,自己想甩还甩不掉。
整天打电话说要跟着他来临海。
其实,江哲还真琢磨过把周巧巧带着,毕竟周巧巧会伺候人。
无论床上,还是床下。
可现在他自己还不稳定,周巧巧来了就是逼他离婚。
这个婚他说什么都不能离,只有顾婷婷才能保住自己的命格。
孰重孰轻,他还是能分清楚的。
第三喜,就是他发现,临海厂子的苏秘书好像对自己有意思。
而且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在苏秘书面前,什么周巧巧根本不够看。
前凸后翘的身材,说话温声细语,感觉能捏出水来。
本来他以为苏秘书是钱涛的人,后来听人说,才知道钱涛已经玩腻了。
人家有钱,一周换一个女人,要的就是新鲜感。
古代皇帝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吧。
“呵,人只要顺,喝口凉水都是甜的。”江哲拉了拉自己皮夹克,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突然,那道寒光又是一闪,江哲抬手挡了一下眼睛。
转瞬间,一个满脸胡茬、眼角有道疤的男人,穿着破破烂烂的黑棉袄,提着尖刀猛冲上来。
江哲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对方,就感觉身体里一股温热的液体在往外流。
几秒后,江哲才感觉到疼痛。
惨叫一声,从摩托车上重重摔了下来。
“啊——”
江哲捂着肚子,极力抬头,可巨大的疼痛和压在身上的摩托车,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抬头。
男人拔出尖刀,对着躺在地上的江哲拳打脚踢。
边踢边骂,声音嘶哑地怒吼,“我艹nm,姓江的,老子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你是——”
江哲不说这句话还好,刀疤男听见后怒火中烧,拿着尖刀蹲下,用刀尖轻轻划过江哲的脸颊,最后还轻轻划过眼角,吓得江哲赶紧闭眼。
似笑非笑道:“这才多久,竟然认不出我了?”
这个声音江哲听着有些耳熟,但一时记不起在哪儿听过,而且这个人邋里邋遢,在临海他接触的人里面没有一个这种人。
破旧的黑色棉袄穿久了,有几处棉花还露了出来。
主要是男人的脸,刚才晃过的那一下,他是真的不认识。
“哈哈哈哈哈!”突然刀疤男狂笑起来,他狠狠揪起江哲的头发,强迫江哲睁眼看着自己。
“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江哲!你他妈的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好好看看,老子是谁!”
“李…李…李大头?你…你…你……”
江哲痛得脸色惨白,因为激动,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往腹部的伤口流。
“是我怎么没死,怎么出现在你面前?老子他妈的命大!”
李大头在后门蹲了这么多天,就为了等着江哲落单,想想自己马上就能大仇得报,放声大笑,脸上那道伤疤显得更加狰狞。
“你把老子害成这样,今天老子就他妈让你交代在这里!你让我活不成,那咱们就一起死!”
江哲忍着剧痛,为自己辩解,他的命不该绝于此,还有大好的日子等着他呢。
“那是钱涛…钱涛他让人干的,跟我真没…真没关系,你放了我,怎么都行…”
“你们都是一条船上的,知道我被你害得有多惨吗?我他妈这几个月人不人,鬼不鬼,东躲西藏!连会江城的路费都没有!还瘸着一条腿,所有人见我都躲着走!你他妈的竟然在这里快活?!”
半个多月前,李大头偶然在面摊旁听见两个小伙子聊天,说的都是“宏昌”什么的,那时,他才知道江哲跟着钱涛来了临海,又开起了厂子。
合着江哲是知道自己去临海找钱涛这件事,那他变成这副样子,肯定就是江哲干的!
他活不成,那江哲也别想活!
“我……我没有……”江哲看见李大头眼中的凶光,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开李大头的手,想起身逃跑。
可人还没站起来,就又被李大头拽了回去,又一脚踢在了江哲的膝盖上,“艹!你还想跑?以前你他妈的就把我当孙子!来来来,跪下磕几个头,叫我爷爷,说不定我还能饶了你!”
这一刻,李大头体会到了整人的快感。
刀尖指着江哲的脸,只要李大头稍稍往前,就能戳瞎他的眼睛。
“我…大头,我没有对不起你,你饶了我,我跟钱老板说说,还让你到厂里上班,不行我把厂长位置给你。”
“少他妈废话,磕头叫爷爷!”
江哲下唇咬得泛白,眼神中透着一股阴毒,但为了活命,他还是张嘴叫了一声,“爷——”
李大头想起这段时间,自己为了要一口饭,要点钱,跟人低三下四的时候,“听不见!大点声!”
“爷——爷——”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李大头狂笑了好一阵,突然举起刀,又猛向江哲刺去。“你他妈去死吧!”
江哲根本没有力气躲,这时的他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划过,像极了连环画,前半本还是彩色的,后半本阴暗地可怕,有几页还被涂成了黑色。
最后一页,突然出现了一个长着九头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好像要吞噬掉他一样……
“干什么呢?!什么人?!”林子那头有几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结伴放学回家,看见李大头行凶,大喝一声。
李大头看见仇人分外眼红,杀红了眼,刚才对这江哲连捅了六七刀,可听到外人的声音,还是吓了一跳,扔下刀子转身就跑。
几个男孩跑上前,已经追不上李大头,只好返回来将人送到医院并报了个警……
江哲被捅成重伤这件事,在偌大的省会临海根本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一周后,《江城日报》一个无人在意角落里,倒是写了一篇关于几个孩子见义勇为的报道。
秦峰在办公室翻着报纸,甚至都没有注意这篇报道,而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第二版的一条本地新闻,惊讶道:
“媳妇,老付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