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满座宾客的恭维声与赵青云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惊愕地望向门口。
只见一个穿着普通,嘴里叼着根狗尾草的年轻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身后还带着鱼贯而入的士兵,个个身着玄甲、手持利刃。
士兵们行动迅速,动作娴熟,转眼间便将整个宴厅围得水泄不通。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沐家的代表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拍案而起,怒声呵斥道:“你们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位是云州安抚使大人!”
他话音未落,就见刚刚还对他谄媚敬酒的云州安抚使,此刻竟快步走到那年轻人身边,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礼。
“江爷,都到齐了,一个没少。”
安抚使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粗鄙憨厚,原本浑浊好色的双眼此刻澄澈了许多,透着一股肃杀。
这一下子,直接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赵青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看着前一刻还在给自己敬酒的安抚使,心中瞬间冒出了不好的念头。
江鱼儿吐掉嘴里的狗尾草,掏掏耳朵,懒洋洋地环视一圈。
“吵什么吵,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仿佛没看见那些或惊恐或愤怒的脸,径直走到主位前,毫不客气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自顾自倒了杯酒。
“自我介绍一下,镇北军麾下,江鱼儿。”
镇北军!
“不可能!镇北军远在京城,怎会来此?!”
黔中宋家的少家主瞪大双眼,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如果这个时候还不能意识到大事不妙,那就太蠢了。
“哦,忘了告诉诸位了。”安抚使笑呵呵地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官服。
“本官奉元帅之命,在此地恭候各位多时。”
“这云州啊,早就不是什么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了。还有啊,几位家主也不必左顾右盼的了,不就是等救兵么?放心,他们来不了了,咱都给你们解决了,整整齐齐一个不剩。让他们打前站,你们安心上路的时候也有排场不是?哟,你们今儿这宴席的菜色不错,没吃饱的再多吃些,省得当个饿死鬼。”
众人脸色再一次骤变。
轰!
赵青云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
怎么会?
怎么可能!
云州安抚使是顾瑾言的人?
如若云州安抚使说的话是真的,那他们这一路……
赵青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朝着自己哭诉一家遭遇不测的沈语嫣,和她极力劝说自己谎称皇子的事。
糟了!
中计了!
他就说,沈语嫣在家中时何等眼高于顶,为何来到云州之后却如此胆大包天,劝他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说不得早就被顾瑾言给收买,故意要陷害他!
莫不是看到顾瑾言权势滔天,移了情,反倒是要助纣为虐的来加害他,踩着他上位了吧?
贱人!
赵青云的脸色瞬间变幻不定。
“别那么惊讶嘛。”
江鱼儿呷了一口酒,像是看戏一般看着他们的反应。
“‘楚云’殿下,不,应该叫你赵大人。你这戏演得不错,差点连我都信了。”
他朝着身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两个军士压着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沈语嫣出现。
“尤其是这位夫人,演技更是超群。一路南下,风餐露宿,受尽苦楚,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咱为了让你这出苦情戏能顺利演到云州,可没少在后头替你清扫路障呢。不然,你以为南下的路,真有那么太平?”
沈语嫣眼神充满愤恨。
她引以为傲的逃亡之路,她精心设计的苦肉计,从头到尾,竟然都只是别人眼中的一场笑话!
顾瑾言!
她竟然被顾瑾言这个废物如此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不!”看到沈语嫣的瞬间,赵青云浑身一震,很快急切道:“江大人,一切都是误会,误会!都是沈氏这个贱妇,是她心怀叵测,蛊惑我行此不义之事,是她要害我啊!”赵青云顿时大声喊道,哪有高坐上首时的故作高深矜持。
说着,甚至大步上前,走到沈语嫣面前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一旁的士兵眼疾手快,立刻将人拉开:“做什么?老实点!”
赵青云当即冲着江鱼儿跪下:“大人明鉴!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啊!”
沈语嫣被赵青云的一巴掌直接打蒙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但心中,却如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一般,透心凉。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脸上满是恐惧和愤恨的男人。
和前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神情坚韧又目光深邃的帝王,简直是天壤之别。
错了,都错了!
不该如此,不该是如此!
沈语嫣说不出话。
赵青云见江鱼儿笑而不语,却急了,连忙继续道:“江大人,此事我虽被这贱人蛊惑,又遭众位反贼胁迫,可我一颗忠心天地可鉴啊,如今我愿戴罪立功,帮助大人平叛除贼,只求大人绕我一命!”
江鱼儿呵笑一声,抽刀拍在赵青云脸上:“都这个时候了,用得着你来充好汉?当老子手下这些兄弟吃素呢?还是你觉得,全天下就你最能干啊?”
“不不不,大人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赵青云吓一跳,连忙缩回去。
“拿下。”
江鱼儿懒得再和他们废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士兵们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