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林墨想象中那“一头雄鹿带领十几头母鹿和数只小鹿”的壮观鹿群景象终究也没能出现。
整整三日的蹲守,潭边只零星来过几只瘦骨嶙峋的羚牛,以及一小群不过毛色黯淡的山羊,数量不过十余只。
暮色四合时,众人围坐在山洞的篝火旁,有些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杨树正翻烤着串在树枝上的野兔,金黄的兔皮上划开的刀花处,不时有血水和油脂坠入火堆,激起“滋啦”的声响和阵阵肉香。
林墨托着下巴,望着跳动的火焰出神。
这趟狩猎,还能得偿所愿吗?
林墨指尖轻点脸颊,“杨叔,咱们还要再守几日?”
篝火噼啪作响,跃动的火光在杨猎户黝黑粗糙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拨弄着火堆,炭灰簌簌落下,“不必久等,最迟后日必见分晓。”
说罢,杨猎户轻叹一声,“只是连年大旱,兽群凋零,多未繁衍,便是成年的也瘦弱不堪,哪还有几两好肉。”
林墨眼珠一转,“那不如连那几只黑脸山牛也一并猎了?”
“使不得!”杨猎户连连摆手,火光映出他凝重的神色,
“那山牛看着笨重,性子却最是暴烈,胆子偏偏又小,稍有惊动便会发狂,碗口粗的树说撞就撞断。当年,我跟邻村的几个好猎手一起进山......”
他说到一半突然噤声,只默默地往火堆里添了根柴。
洞内一时安静下来,村民们不自觉地往岩壁方向挪了挪,彼此交换着不安的眼神。
“兔子好喽!”杨树轻快的声音打断了山洞中的沉默,众人如蒙大赦,纷纷动了起来。
一夜无话。
果然,第二日晨光熹微时,水潭边终于现出了鹿群的踪影。
最让林墨欣喜的是,鹿群中竟有一头三四个月大的幼鹿。
小鹿的头顶刚刚冒出的茸角还裹着细软的绒毛,像两个鼓鼓的小包。
它眨着湿漉漉的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细长的腿脚还不甚稳当。
跟在母鹿的身后好奇地探头探脑,粉嫩的鼻头微微翕动,嗅着空气中的青草香,连带着圆滚滚的小屁股也跟着微微摇晃。
这般憨态可掬的模样,瞬间击中了林墨的少女心!
她下意识地捂住心口,指尖不自觉地蜷缩——天呐!这卡姿兰大眼睛!这毛茸茸的包包角!这粉嫩嫩的鼻头!
好萌啊!
这也太可爱了吧!
林墨内心不停地土拨鼠尖叫,要不是怕惊跑鹿群,她简直想立刻冲过去,将这团毛茸茸的小鹿抱在怀里,揉搓个够。
林墨死死盯着那头小鹿,眼中闪动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她压低嗓音,一字一顿道,“杨叔,待会儿围猎时,放个口子,将这头小鹿留给我,我要活的。”
杨猎户眯起眼睛,目光在鹿群与水潭间来回扫视。
他沉默地调整了几个埋伏点位,又对几个埋伏点的村民比了几个手势,这才朝林墨郑重颔首。
山风忽止,林间一片寂静。
领头的雄鹿突然从水边抬头,湿润的鼻尖微微颤动,耳朵如雷达般转动,尾巴不安地甩动——它察觉到了危险。
灌木丛中,杨猎户缓缓抬起猎弓,箭簇折射着微光,在他布满老茧的指间凝成一点寒星。
四周埋伏的村民同时绷紧弓弦,枯叶缝隙间闪过数点冷芒。
围猎,开始了!
杨猎户指尖一松,弓弦震颤,箭矢破空而出。
羽箭带着凌厉的呼啸,精准地没入头鹿的脖颈。
雄鹿轰然倒地,重重砸在谭边,溅起一片水花。
紧接着,数十支箭矢从灌木丛中激射而出。
鹿群惊慌四散,有的被箭雨贯穿,有的在奔逃中撞进第二波埋伏。
受伤的鹿群哀鸣着倒下,鲜血染红了溪边的青苔。
正如林墨所料,两只母鹿护着幼鹿,慌不择路地冲向预留出来的缺口。
她眼疾手快,轻轻一拍,便将三只鹿收入空间。
空间西侧,新围出来的牧场里,小鹿动了动耳朵,又耸了耸鼻子,茫然地踩了踩松软的泥土。
它眨了眨眼,歪着头似乎有些不解,却很快就被鲜嫩的牧草吸引,低下头大快朵颐。
两头母鹿则警惕地环顾许久,才放下戒心,小心翼翼地开始进食。
待林墨从空间出来,回到狩猎现场时,围猎已经结束,村民们正在处理刚刚收获的七头鹿。
杨猎户正指挥众人用艾草掩盖血腥气,粗粝的嗓音在山谷间回荡,“动作快些,免得招来猛兽!”
村民们动作麻利,很快便将猎物捆扎妥当。
望着堆积如山的收获,林墨对杨猎户道,“杨叔,你们先带着猎物回村,我还要留下勘察一番这片山势和堰塞湖。”
杨猎户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不赞同,“这里血腥气太重,怕会招来山里的大家伙,还是赶紧离开为好。过几日,等味道散了,再来不迟。”
“无妨。”林墨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的身手你清楚,那山洞也足够隐蔽。”
杨猎户张了张嘴,刚要再劝,忽然想起上次比试时被小林村长一脚踹飞的经历。
他悄悄地摸了摸肋骨,又想到这位村长虽然年轻,却性格稳重,行事谨慎,素来爱惜自己,从不以身犯险。
“那您多保重。”他咽下了劝说的话,转身招呼众人,“抓紧时间,收拾利索,准备回村!”
村民们闻言,不禁喜形于色,手上的动作越发利落。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水潭边已经恢复如初。
箭矢尽数收回,血迹用湿润的泥土仔细掩埋,就连倒伏的灌木都被重新扶正,固定好根部。
唯有山风掠过鼻尖时,带来几丝隐约的腥甜气息。
林墨坐在洞口平台的大石上,将一块打磨得平整光滑的木板平放在膝上。
木板上夹着宣纸,侧面卡着丁字尺与比例尺。
随后,她又拿出了一把纸壳炭笔——古代版的简易铅笔。
这炭笔是她前几日研制粉笔时,一道做出来的。
说来有趣,看似更加简单的铅笔,反倒让她颇费了一番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