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阴暗被墙壁孔洞透进来的晨光照亮,这是昏迷一个多月后,丁寺第一次见到这种熟悉的光亮。
长期魂不归宿的虚弱感,让丁寺感到空前的乏力,还有长期不进食的饥饿和缺水,更是让丁寺眼皮都睁不开。
眼皮刚抬起一点,又掉落下去。
原本盘坐的身体也是摇晃一阵,向后面倒去,方丈直接上前扶住了即将倒地的丁寺,将他平稳地放倒在地。
他把早已准备的米汤水抹在丁寺干瘪的嘴唇上。
“喝点……”
丁寺的嘴唇用力地抖动,喝点汤水都如此费劲。
方丈叹了口气,这还魂之人身体极度虚弱,看来必须让专人照顾才行。
方丈想起当初救他回来的小沙弥圆空,便把丁寺带出了密室,将丁寺放在他平时打坐诵经的石台。
方丈随后让人叫来了圆空,圆空低头进入了方丈打坐之地。
这是悬空寺的圣地,他只来过几次,上次他还是想打探他救的人的信息偷偷摸摸进来过,这次方丈叫他,他以为上次偷摸进来的事被方丈发现了,所以进来这里,他只能低着头。
“圆空,你来了,你知道我为何唤你过来?”方丈轻声问道。
方丈的声音虽小,却如寺庙的洪钟那么响亮,听在圆空耳中如同惊雷。
“方丈,弟子不知……”圆空心虚回答,掩饰着内心的颤抖,他可不想因为私闯圣地被罚。
“来,走近些……”方丈继续慈和地说道。
圆空听着心里难受,方丈越是这样,他越是心虚,“弟子不敢!”
“唉,你不敢什么……”方丈只能开门见山,“你还记得一个月前你救回来的那个少年吗?”
果然是这事吗?圆空心里嘀咕,更是不敢上前。
“他醒了。”方丈笑了起来,“阿弥陀佛,善哉!这都是你的功劳!积善缘,得福报!”
“是吗?”圆空听说是这事,方丈还亲口表扬他,他终于不再心虚,身体往前探了探,头也抬了起来。
“你看,这石台上的是何人?”
圆空看见打坐的石台上平躺着一人,也是走了过去,看清那人面孔,惊讶地说道:
“方丈,您说他醒了,为何不起来?”圆空有些好奇地问道,
“哦,他刚醒,因为长期没进食物和水,所以身体还极度虚弱,没办法彻底醒来。”
“那怎么办,才能让他醒转……”
“这就要看你了……”方丈笑着看向圆空。
“看我?”圆空指了指自己,“我怎么让他醒来?恕弟子愚昧,实在不知怎么让他醒来。”
“人体精气神,乃五谷杂粮所化,你只需仔细照顾,哺以稀饭为主,他自然就可康复!”方丈说教圆空,让圆空如何仔细照顾好丁寺之法。
“哦,方丈,我懂了!我这就带他回我的住处,一定仔细照看,让他醒来。”
“好的,就有劳圆空费心了,善哉!”
“那我告退了!”
圆空背着如死猪般沉重的丁寺,走出圣地,沿着悬空寺的悬崖边下行,来到半山腰他平时打坐之地。
时间倒也飞快!
“丁施主,你怎么起来了?”有一日,圆空打水回来,看见扶站在圆空所在洞窟的悬崖边。
“再不起来,我都要长霉了!”丁寺通过半个月与圆空的相处,也是学会了此地的语言,已经可以和圆空进行对话了。
“你先等等,我把水先挑去柴房,等我做好饭,就给你送过来!”圆空挑着水桶在悬崖小道上健步如飞,想到由他一手照顾的丁寺已经都能走动了,方丈肯定又会夸他“善哉”之类的。
丁寺静养半月以来,终于知道他从仙鹤宫逃出之后被圆空所救,而真正救活他的人,是此寺的方丈静缘大师。
心中也是感激万分,可惜现在身体并未完全康复,不然他也可以帮忙劈柴挑水,报答救命之恩于万一。
又是半月时光,丁寺身体终于恢复,已经可以和圆空劈柴挑水做饭,闲来无事,圆空还与丁寺切磋拳脚。
“想不到丁施主天赋如此之高,我佛门拳棒竟然被耍得如此有模有样!”
“这还不是圆空师父教导有方……”
“就我这三脚猫功夫,也就只能献献丑,不像丁施主如此势大力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悬空练着练着就喊停,“不比了,连你个残废都打不过,我真是个废物……”
丁寺只能摇了摇头,凭他金奴傀儡之躯他不过动用了不到一成的力量,凡人之躯就不是对手,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一拳打穿圆空。
当然,他不可能这样对待圆空,再怎么说他也是救命恩人,恩将仇报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好吧,那就不练了……”丁寺笑着说道:“怎么我们这寺庙建在这悬崖峭壁上?”
“这个还不是因为金国的铁骑太厉害了,为了躲避战乱才修建的……”圆空说完,又眨了眨眼,“听说,是因为建这座寺庙的人为了羽化登仙,离天更近才修建的,这是民间的传说!你觉得这两种说法哪个更接近真实?”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好奇而已,随便问问,或许两种说法结合一下,就是完美的解释了!”丁寺觉得两者结合一下,更有说服力。
成仙是凡人的白日梦,战乱是凡人承受不住的灾难,这两者,一个承载希望,一个承载磨难,或许这才接近朴实无华的生活。
毕竟,这段时间悬空寺寂静的很!
“这里平常都没人吗?”丁寺看着悬崖下空荡的峡谷。
“大多数时间是这样,前一月来朝拜的香客还是挺多的,这也是每年一次难得的热闹!不过,你当时还没醒,没看到,我都感觉整个寺庙都要塌了。”圆空指着悬崖上用圆木撑住的崖边栈道和临崖修建的佛龛,不无担心地说道。
丁寺看到这些,眼中光芒闪烁,他似乎知道怎样报答静缘大师和圆空的恩情了。
第二日,丁寺进入附近的深山,一口气拖回来二十余根粗壮的圆木,把整个悬空寺惊掉了下巴。
方丈也难得地走出他的打坐诵经之地,看着丁寺带回来的这么多圆木,笑着合十:“阿弥陀佛,善哉!”
丁寺拍了拍嘴巴张成o型的圆空,说道:
“圆空,别张大嘴巴了,我准备把崖边的栈道和佛龛加固一下,报答方丈的救命之恩!”
“这悬崖这么陡,你怎么上去加固?”
“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只需睡一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