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林屹两百页纸的期末试卷，吴天洋也沉默了。
这当中有些题目在本地土着眼里或许不算什么，毕竟修道之人，修为越高头脑也会愈发清晰，学起东西来自然会事半功倍，尤其还是不涉及灵力法术等的“简单知识”。
但在林夜尘和吴天洋两个来自蓝星的穿越者看来，却是完全颠覆认知。
吴天洋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今天确定不是愚人节吧？”
林夜尘回答：“幽兰大陆没有愚人节。”
吴天洋还是难以说服自己：“这不科学。”
林夜尘：“你都穿越了，还讲什么科学？”
吴天洋：……
林夜尘深吸一口气，搓了搓脸，试图说服自己：“毕竟是海棠幼崽，这学期一共四个半月，这么长时间……很合理。”
吴天洋：“真的合理吗？”
林夜尘说服了自己，又继续劝吴天洋：“你不要想他和你的血缘关系，就当他是海棠自体繁殖的，不存在劣质基因……海棠幼崽诶，四个半月学到这种程度，考试还丢了11分，已经算效率低下了。”
吴天洋：怎么突然就搞人参公鸡了呢？
林夜尘越说越起劲，甚至开始举一反三：“小徐肯定也是个神童来的，可惜我见不到了。”
吴天洋实在想不通，不得不接受林夜尘的这套理论，也开始自我催眠：“是呀，小糖不仅长得像和他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就连灵根、天赋能力也完美继承过来了，身上完全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除了自体繁殖外，很难解释得通。”
正聊到关键时候，林夜尘忽然感觉自己衣角一沉，原来是林屹在拽他。
“爸爸，你还要和这位叔叔聊多久啊，晚饭快要被萌萌姐吃完了。”
林夜尘牵着林屹的小手，一下中了魔童的魅惑技能，心都快被萌化了：“这就来了……”
不等林夜尘开口邀请，吴天洋就先行拒绝道：“没事，我不用，我一会儿还有工作要处理，就不留下吃饭了。”
林屹礼貌地朝他挥挥手：“叔叔再见。”
吴天洋苦涩地笑着，强装镇定同样向他告别。
也是刚才和林夜尘聊到这个话题，吴天洋才想起这件被他忽略许久的事。
海棠从未说过这孩子与他有关，当初她去救林夜尘之前，把孩子托付给他，也只是说“看在从前的情分上”。
婚礼闹掰那日，她就说过，从此一刀两断，她的事不用他再管……
如今林屹一日日长大，身上也全是海棠一人的影子。
虽说有修仙界“强者基因具有遗传优势”的缘故，但谁又说得清楚这是不是上天在提醒他，提醒他这个孩子与他并无关系。
这孩子是海棠怀胎九年生下的，原是属于她一人的骨肉，但被她“以命相酬”送给了林夜尘，与他没有一分钱关系。
况且，孩子自小还不会说话时起，就只和林夜尘一鬼亲近。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早该清醒了。
如今孩子大把时间都在学校里度过，就算是回到家，也不再需要人如何照顾。
他虽然领了个接送孩子上下学的任务，可实际上保护林屹安全的，始终是苏天荫和奕风二人，他不过是个吉祥物罢了。
是时候该放手离开了，趁孩子对他还没什么印象的时候。
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关上林夜尘家大门，吴天洋顺手给林夜尘发了一条信息，申请辞去接送少爷上下学的工作。
自从出了差点被抢走饭碗的事情以后，海棠在九重天与几个老登斗智斗勇，已经大半年没回过魔界了。
不过今天是早与林夜尘约好的“开大会”的时间，海棠还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回了趟九幽城。
在政务中心高层某个露台平稳降落，海棠不紧不慢地瞄了一眼时间。
很好，一分不早一分不晚，刚刚好踩点到。
收起手机，海棠大步走进大厅。
来到会议室门口时，苏天荫恰好牵着放了寒假不用上学的林屹从里面出来。
见到海棠，苏天荫第一反应是哆嗦一下。
直到确认眼前人确实是海棠壳子+海棠芯子后，苏天荫才长舒了一口气，换上撒娇专用甜美嗓音和她打招呼：“海棠阿姨好～”
林屹也有样学样，同样礼貌地向海棠招了招手：“海棠阿姨好。”
海棠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孩子有些莫名的亲切，但记忆里却又完全翻不出有关他的内容。
于是只好询问苏天荫：“这是哪家孩子？”
苏天荫老实回答：“是白夜叔叔家的弟弟。”
林屹也乖乖自我介绍说：“阿姨你好，我叫林屹。”
“灵异？”海棠皱起眉头重复了一遍，“哪两个字？”
林屹回答：“爸爸的林，屹立不倒的屹。”
苏天荫见她似乎有些出神，不由多喊了两声：“阿姨……阿姨？你怎么了？”
海棠看着那双深绿色的眼睛，心跳不知为何竟漏了一拍。
回过神后她的面色也变得极不自然，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没事，你们俩玩去吧，我找林夜尘商量点事。”
苏天荫虽然觉得奇怪，却没多问，和海棠道别后便带着林屹离开了。
海棠几乎没有一次会议是按时到的，林夜尘早就习惯了，早早就来到会议室翘着二郎腿打游戏。
眼前光线突然变暗，林夜尘依旧头也不抬：“坐，等我打完这局。”
海棠听到了却迟迟没有入座，而是直挺挺地站在林夜尘身前死死盯着他看。
直到“游戏失败”的字样弹出，林夜尘才扫兴地将手机随手摔在桌上，语气稍带不满：“都怪你，非要站这挡我光……”
气氛貌似有点不对。
林夜尘被冷空气刺得一激灵，终于抬头观察海棠的表情：“你咋了？”
海棠的木头脸忽然转变为和善的微笑，同时她也终于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没什么，就是刚才碰到你儿子了。突然想起，若是当初我肚子里的那个还活着，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林夜尘脑内瞬间拉响警报，但他还要强装镇定：“哦？我记忆有缺失……你的孩子后来放哪去了？”
海棠脸上的笑容让鬼看不出一点破绽：“扔了。”
“为了去救某只死鬼，我将那还未足月的胚胎从腹中强行逼出。他运气不好，生下来就没气了，所以就随便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