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青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漫起怅然,他第一次的真实的感受到了命运指定之时,这方天地的无情和冷酷。
生命的道理,其实是他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随着阅历渐深,见证的悲欢越多,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在一次次被推翻、重塑。
现在看着眼前的何若羽,李长青知道,纵然是修为再高,也终究会在更高的力量之下低头。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所有的情分却做不得假。
眼前的七人之间的感情,面对着安排给她们的命运,虽然依旧渺小无力,却让这份面对命运的抗争,有了分量,有了厚重。
感情是生灵唯一所共有的,让人两极分化的东西,也是唯一可以被引导的,教化出来的东西。
纵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是有了感情的存在,可以让人一直在不体现真实本性的情况下,做出适宜的行动。
中庸之道里面的致中和三个字,关键就在于——不是别有用心的适宜。
李长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心中有意去帮助她们,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她们之间的感情深厚,那是她们自己的,终究和李长青自己无关。
李长青如果也想和她们成为朋友,那就需要在适宜的时候,做适宜的事情。
将受伤的何若羽安顿好以后,李长青便和苏玉琳坐在了山谷之中的小桥之上,陆岚冉和苏小琳在屋子里照顾何若羽,陈冰玄,牛万川,还有袁罡焰则是在山谷入口处附近。
苏玉琳望着桥下潺潺流过的溪水,声音轻得像被风裹着:
“这个世界,只要到了八阶,基本上就算是走到头了。”
“八阶巅峰之时,就是正式被裁决的时候,到那一刻,那个声音的诱惑力会达到顶峰。”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沉郁:“在我之前,还有我所见证的,他们在达到八阶巅峰以后无一例外的都被吸引去了封印之地,十死无生。”
“到现在只剩下我们几个。”
目光转向敞开的小屋门,落在屋内年纪最小的苏小琳身上,美眸里先染了点浅淡的期望,转瞬就被一层薄薄的悲凉覆住:
“实力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并不算是很好的事情。”
“这里边不可能会有真正的自由。”
“随着她实力的增长,如果不能脱离这里,早晚也会像我们一样,逐渐的被那个声音所吸引,走入封印之地,终结生命。”
说到这儿,她忽然转头看向李长青,眼神里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坚定:“李道友,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种下烙印,但是你要让我看到,你所说的方法真的有效果。”
“好。”
李长青没有多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再多的解释都是空谈,只有实际行动,才能让她们真的信服。
先前何若羽受伤打乱了节奏,苏玉琳本想跟大家说的事也没来得及提。直到何若羽气色稍缓,她才把众人召集到一起,把和李长青的约定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一会儿我打算亲自试验一下。”
陆岚冉看了看远处的李长青,转过头问道:“大姐,我们可以相信他吗?”
“毕竟今天才第一次见到......”
“你如果将本命神魂暴露于他......万一他企图不轨怎么办?”
苏玉琳轻轻摇头:“他现在对我们动手,没有任何好处。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却带着无奈的清醒:“现在的情况,我们也没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大姐,还是让我先来试吧。” 何若羽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透着股执拗:“我怕我撑不了多久了……
苏玉琳立刻打断她,语气里带着点嗔怪:“你这丫头瞎说什么!有我在就不会让你离开我!”
可她转头一看,其他人的眼神都和何若羽一样 —— 个个都想当第一个试验品,想替兄弟姐妹扛下风险。苏玉琳深吸一口气,语气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们都别说了,我意已决。
“再说了......我可不只一道神魂,我们也有后手的。”
众人听了苏玉琳的话,尽皆低下头去。
自家的大姐从以前就是这样,无数次为了这些弟弟妹妹们牺牲自己。
她们的父辈当年也是这样护着彼此,可自从父辈们消失后,年纪最长、修为最高的苏玉琳,就主动扛下了照顾所有人的担子。
她们六个能走到现在,基本都是苏玉琳一路护着、带着过来的。在她们心里,苏玉琳早不只是 “大姐”,更像长辈,值得她们用十二分的敬意去对待。
众人也明白,要是李长青说的是真的,她们早晚都要被种下烙印。可那都是 “确认李长青没问题” 之后的事,是能安心接受的。
而苏玉琳现在这么做,是第一个 “吃螃蟹”,要冒着天大的风险,本命神魂之事,半点马虎不得。
众人商定以后,走向在远处的李长青。苏玉琳走在最前,率先开口:“李道友,现在可以开始了。”
李长青点点头,语气平和:“各位的处境,还有心里的顾虑,我都理解。”
“别的我不多说,咱们......事儿上见吧。”
话音落,他便着手给苏玉琳种下烙印。旁边几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那道印记没入苏玉琳的灵魂,心都跟着揪紧,生怕下一秒就出什么意外。
仪式结束,苏玉琳望着李长青的眼神,悄悄的变了。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离自己近了许多,仿佛两人之间牵了一缕看不见的线,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李长青此刻的状态,那是一种平静,无半分恶意的态度。
“这印记真是神奇......”
陆岚冉悄悄给苏玉琳传音:“大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
“没事。”
李长青没去关注七姐弟之间的交流,他接着走到山谷中间的一块儿空地,从系统空间中拿出传送阵的材料,就开始布置。
他也没把握这传送阵能不能成,毕竟这里的天地规则特殊,但试总比不试好,万一成了,往后就不用靠印记传送了,其他人也能随时来。
布置完成后,李长青对七人说道:“我会先从外界带一个人进来,然后再带苏仙子出去。”
“用不了多久,很快。”
说完,他的身体开始泛起淡淡的光芒,随着光芒一点点隐去,他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山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