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山家。
炉子里的木柴噼里啪啦的响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把烟筒管子都烧红了。
杨大海大马金刀的坐在炕上,地下的小板凳上坐着杨大山。
他像个小学生一样,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
哥俩儿半天没说话。
好半天,杨大海冷冷开口道:“说说吧,啥时候的事儿?”
杨大山让自己当成儿子养的弟弟直愣愣的问到脸上,眼角直抽抽!
他咬着后槽牙辩解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儿啊?你要没跟她扯犊子,那骚狐狸敢追家里来?”
杨大海阴阳怪气的用眼睛斜瞄着杨大山:“咋的?咱家日子好过了,你就想搞破鞋了?”
“那个骚狐狸的老爷们儿还没死呢!你说你,你说你这是扯的什么几把事儿啊!”
杨大山激恼的一拍大腿:“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你胆儿肥了啊,敢跟我这么说话!”
“我有啥不敢的!你对不起我嫂子,我这么跟你说话都是客气的!”
杨大海也急了,噌的一下站起来,俩眼珠子瞪的跟牛似的!
“我说了,我他妈的没跟秀儿扯犊子!”
“啧啧啧~秀儿,叫这么亲热!别的时候我没看见,刚才我可是看的真真儿的!没扯过犊子,你个大老爷们儿能让她摁炕头上?!”
杨大海声音越吵越大,把杨大山气的身子直打摆子!
哥俩儿跟斗牛似的,谁也不让一步!
好半天,杨大山颓然的坐回到小板凳上,气哼哼的说:“我真没印象睡过她,我那天喝多了。”
“哥,你这话骗鬼呢?那酒又没喝到狗肚子里去,说不记事儿谁信呐!”
“大海,我真喝多了。你也不是没喝多过,你那时候能硬的起来?”
杨大海一噎,低头细思一会儿。
“我能硬起来。”
杨大山:......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杨大山是个不善言辞的老实人呐!
让弟弟这么噎一句,他憋屈的眼珠子都红了。
“大海子,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嫂子自从进了咱家门,上孝顺老的,下照顾小的,还给我生了俩孩子,我能做对不起她的事儿吗?”
“我又不是畜生!”
“再说了,我跟秀儿扯犊子有啥好处啊?黄老四就是个赖皮,我跟他媳妇扯犊子,以后还能扯的清?我还能过上安生日子吗?”
“大海子,我就为了睡个娘们儿,就得给人家养老爷们儿,养活孩子,我他妈的是冤大头啊?”
“有钱没处花去了?!”
对于杨大山的这套说辞,杨大海并没有十成十的相信。
毕竟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啊!
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候,别说给人家养男人和孩子,就是手里的江山都能送出去!
多尔衮和孝庄的例子,穿开裆裤的小孩儿和没牙的老太太都知道!
后来,还专门有个电视剧,叫啥禽满四合院,那不也是抛家舍业的给别人养活孩子去了么!
杨大海摸着下巴,好半天才狐疑的问杨大山,“你不会是让人给做局了吧?”
杨家这哥俩儿,都长的人高马大的,模样绝对属于农村男人堆儿里的中上等了。
再加上他们都有公职,家里的经济条件跟坐火箭似的往上窜,有人动了心思也很正常。
不管是黄老四,还是秀儿,亦或是这两口子合谋,趁着跟杨大山扯犊子的机会,拉一张长期饭票,以后老黄家日子也算过起来了。
尤其是秀儿说的,她要给杨大山再生个孩子。
有了孩子羁绊,老杨家的财产都得分给老黄家一份儿!
毕竟那孩子不能认祖归宗,还得姓黄不是!
咣当~
门突然发出一声闷响。
“谁?!谁搁外面呢?”
杨大山目光一闪,连忙起身外出查看。
天空依旧阴沉,白毛风卷着大雪片子抽打窗户,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半个人影儿都没有。
“这破风!”
杨大山没好气的骂一句,伸手把门关严实了,又转身进了屋。
棉门帘一撂,一个小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风雪中!
屋里。
哥俩儿继续坐对愁城,抽丝剥茧的剖析杨大山是不是让人做局了。
“哥,你没事儿去黄老四家干哈啊?这是啥时候发生的事儿啊?那天你喝了多少酒?我咋记得你酒量比我还好啊,等闲一斤高度白酒都不会有事儿啊!”
杨大山掐着脑袋,思绪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好半天,他才缓缓吐了一口浊气出来。
杨大山和黄老四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玩伴儿。
但是后来两人都结了婚,生了孩子,家庭重担一下子转移到两人肩膀头子上,磨的他们根本没机会再在一起耍了。
“黄老四后来沾上了赌,俩腿让人打折了,我就更不敢跟他沾边儿了。”
杨大山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回忆道:“一个多月之前,我下班回来,正好碰见秀儿出来倒水。”
“秀儿天黑没看清楚,一盆脏水都泼我身上了。”
杨大海双臂抱在胸前,冷笑一声:“还天黑没看清楚?我看她是早就瞄准好了!”
杨大山没有反驳弟弟的话,抽口烟继续说。
他一身衣服都被泼的精湿,秀儿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又是道歉又是自责,眼眶子都急红了。
杨大山是个厚道人,也没生气,就说回家换身衣服就得了。
哪知道秀儿说死也不乐意,非得让他进屋换身黄老四的衣服,她把杨大山的衣服洗干净了再还给他。
杨大山当时就连连摆手,费这劲干哈啊,三两步到家了!
到家再换呗!
两人拉拉扯扯的,黄老四透过窗户大声喊杨大山,让他进屋,要不就是看不起他!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杨大山要是还倔着不进门,那真是瞧不起人了。
天上飘着小雪粒子,黄老四家烧的滚烫的砖炕上腾起袅袅水汽。
秀儿先让杨大山换身干净衣服,然后就快手快脚的把新磨的苞米面饼子拍在铁锅边。
锅里炖着白菜豆腐粉条,油星子不小心溅在秀儿雪白的小臂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倒映着灶火的红光。
黄老四搁屋里跟杨大山拉呱。
杨大山一说要走,黄老四就着急,说杨大山看不上自己,人富贵了就瞧不起小时候的兄弟了。
杨大山让他的话给局住了,尽管屁股上像坐了钉子,也坚持没走。
俩人聊了一会儿,饭熟了。
秀儿穿着臃肿肥大的棉裤,一出一进间,还能看出她那细腰大屁股的好身材。
秀儿的屁股扭的浪出边儿去了,杨大山却压根儿没注意。
他在打量黄老四家的摆设。
破躺柜,瘸了一条腿的立柜,三米长的火炕占了整间东屋的一半儿。
炕梢放了一个大簸箩,里面是还没搓完粒子的苞米棒子,金灿灿的一片。
秀儿家的炕沿被磨的发亮,杨大海坐在炕上,跟黄老四喝酒。
一瓶六十度的高粱烧,两人半儿劈。
按理说,就这点儿酒,没到杨大山的量。
可不知道是不是屋里太热了,还是咋的,杨大山脑袋有些晕。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倒在炕席上睡着了!
杨大山呼出的酒气混着炕洞飘来的松木香,在结着冰花的玻璃窗上凝成暧昧的雾气。
他粗粝的手掌划过炕席的纹路,留下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印记。
“我就记得眼前一片雪白,那雪摸起来还挺细分儿的,还有俩大灯,在我眼前晃啊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