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海舞舞喳喳的忙活一晚上,炕差点儿让他砸塌了,一直到天微微亮,这才沉沉睡去。
九月的大兴安岭,早晨起来,窗户玻璃上能冻上一层薄薄的霜花!
李梨穿好厚衣服,推开门,只见院子里一片白霜。
空气清新冷冽,里面还夹杂着烧木头的味儿。
这个时候家家都得烧炕了,不然冻的慌。
李梨去院子里抱柴火,刚迈两步就觉得大腿根子扯的疼,只能小步叉子往前挪。
想起昨晚激烈的战况,李梨脸上还有点儿发烧。
自家这个老爷们儿,也太能整事儿了!
李梨缓了一会儿,就开始烧锅做饭。
家里的老虎和狗子们,她养的精细,是一顿都不给饿着!
屋顶的烟囱里冒出袅袅青烟,很快,大铁锅里就开始往外冒白气。
李梨坐在小板凳上,把最后一根木头柈子扔进灶膛里后,就用铁丝钩子把铁板堵在灶膛口上。
让它慢慢烧去吧!
“咳咳~”
突然,一阵嗑儿咔的声音传进屋。
李梨推门一看,连忙打招呼:“永福叔?你老起挺早啊!吃了没?”
“嗯啊!大海家的啊,大海子起了没?”
李永福把烟袋锅子在鞋底磕打一下,随手掖到腰带上。
李梨往屋里看一眼,“你老先进屋,我去喊他,这会儿也该起了。”
看李永福脸上似有心事,李梨连忙给他让进屋,又去喊杨大海。
其实杨大海早就醒盹了,就是赖在暖和被窝里不想起。
所以,李梨推门进屋的时候,杨大海已经穿好衣服了。
他踢踏踢踏的走到堂屋打招呼:“永福叔,吃了没?没吃搁家里一起吃吧!”
“不得了,你婶子早就做好饭了!”李永福站起来,“我有个事儿得给你提个醒!”
“啥事儿啊?”
“前些日子我去县里开会,有人跟我打听你家是不是养了个老虎。”
杨大海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李永福心下一凛!
这个大海子,周身的气质竟然如此骇人!
就像,就像是随时会掏枪杀人一般!
不过,他应该就是杀过人了!
李永福转念一想,不杀人,他怎么会在广西立下军功?!
这里面的区别无非是杀一个,还是杀十个!
念及此,李永福紧绷的心又放松了一些。
“你身上有军功,现在从县长到村里刚懂事的孩子,谁不知道?估摸着他们也就是问问,不敢真打你的主意。”
杨大海冷笑一声,“尽管让他来!真以为我养的老虎不吃人?”
“哎,行!你心里有数就得了。我回去吃饭了。”
李永福说完,转身要走,杨大海连忙拦住他:“叔,你带根人参走,回去泡酒喝呗!”
“哎呀!哎呀!这可不行!这玩意儿多贵重啊!”
“多贵重也是死物,能抵得上咱爷们儿之间的情义?”
杨大海非要给,李永福推拒不得,乐呵呵的捧着人参走了。
两口子把李永福送出门,再回头,李梨眉眼间已都是怒气!
“大海,真有人想要咱家小老虎?”
她心里明白的很,小老虎一旦到了别人手里,立马就会变成虎骨酒,虎鞭酒,虎皮褥子,烀虎肉!
反正就不会再是囫囵个儿的!
这是冲着小老虎的命来的啊!
“嗷呜~嗷呜~”
小老虎晃晃悠悠的走进屋,熟练的跳上炕,趴在了炕头上。
它把自己毛茸茸的大脑袋往杨大海手里一顶,不停的低声撒娇。
杨大海胡噜两把小老虎油亮的皮毛,声音冷的像是院子地上的霜:
“想要咱家小老虎?我怕他有命来,没命走!”
又歇了两天,杨大海就去上班了。
保卫科三巨头一上班,整个场部都沸腾了!
他们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热烈欢迎,然后打听他们在广西立功的事儿!
张亮亮终于有了显摆的地方, 小嘴儿不停的叭叭。
叭叭的嘴角子两边冒白沫!
杨大海趁大家伙儿都围着他,自己溜溜达达的去了食堂。
小王正在揉面,一见杨大海就眉开眼笑,“大海子,我托大山哥给你的人参收到没?”
“收着了,我还吃了一根呢!”
杨大海拉个小板凳坐到小王对面儿,又细细问了一遍小朋的情况。
“......就这么着,人家向东帮忙找的专家,很快就排期手术了。”
“这个李向东人还挺好!”
“嗯呐!挺仗义的!”
小王揉好面,拿个盖帘盖好,放到暖和地方让面发酵。
“对了,向东还跟我说,咱这儿蘑菇啥的卖不上价,让我收购一批送到北京,他有销路。”
杨大海一愣。
看来小王哥这次真是走大运了!
小王又端一大盆土豆子洗干净了,挨个用啤酒瓶子盖刮皮。
“大海,我跟你嫂子商量了,这买卖做的过,要不咱俩一起做吧!”
杨大海心里暖洋洋的。
人家这是记着他的好,有赚钱的买卖还要分他一半!
不过杨大海不缺这个钱,他也不想做买卖。
“小王哥,你跟嫂子要是忙不过来,我这儿倒是可以找人帮你收收山货啥的。”
家里的女人们激恼着要赚钱,正好给她们找个活儿干!
“那可太好了!”
小王把刮完皮的土豆扔另一个盆里,又道:“向东跟我说,咱这嘎达有种蘑菇叫黑松露,值老鼻子钱了!”
“你知道啥蘑菇叫黑松露不?”
“黑松露啊,就是猪拱菌!黑的乎的,长地底下,跟驴粪蛋子似的!”
“啊?是猪拱菌啊!那可不好找!怪不得向东说值钱呢!”
两人又闲话几句,杨大海就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乌压压的一层人,张亮亮被围在正中间,唾沫星子乱飞,口若悬河,正讲到他一手榴弹炸死八十个敌人......
杨大海无语。
张亮亮要是去说评书,绝逼能跟单田芳掰掰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