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罗正斌左顾而言他,却是半点都不提星夜一人孤零零来此的意思。
周阎索性也不再继续陪他演下去,而是轻咳一声后果断道:
“如果罗总兵今夜来,只是为了吹捧我,倒是大可不必......
我周某人也不是不懂礼数之人,不如我让人带你下去早些歇息吧!”
溟郡蛮人进兵的方向,早都在周阎的掌控之中。
罗正斌若是以为他能以此拿捏自己,甚至想从自己手中换些好处,那倒是有点过于痴心妄想了。
旁人只觉着周阎年轻,正是意气风发之时,用些不费力的好话,就可吹捧的他飘飘然。
但事实上,周阎两世为人,心智要比同龄人都成熟的多。
更何况他操持鬼面军十几万大军,还有三郡之地的那么多百姓生计,心中早已是看不上这等粗浅手段。
他心中清楚自己所求,所行之事,也是沿着既定计划前行。
旁人如何,与他无有任何干系!
“周大人这是误会了!”
罗正斌见周阎真的要送客,也是立时收起脸上笑容。
他起身对着周阎躬身一礼,肃然道:
“大乾如今形势,我虽是困于溟郡这偏远之地,但眼不瞎心不盲......
外有异族叩边,内有世家大族野心勃勃,这偌大王朝,怕是要陷入危难之时了!”
周阎不置可否,他面无表情说:
“我素来听闻,罗总兵以大乾忠臣自居,屡屡和吴郡守不合,甚至在府衙中当众顶撞,撕破脸皮......”
周阎也是一同站起,他直视罗正斌,缓声说:
“既然王朝有日薄西山之像,罗总兵为何不力挽狂澜,重铸大乾昔日之辉煌呢?”
周阎说话时,心头也是闪过一丝不悦。
罗正斌此人,话里话外都云遮雾绕,一点都不像是个武将,反而和那些在府衙中整日琢磨阴谋算计的官吏仿佛。
见到周阎愈发不耐,罗正斌也是自嘲一笑道:
“原先我是准备做大乾的忠诚良将的,可被吴贵龙骑在头上随意欺压许久,就连送往中都的状纸都最终杳无信讯,
我这胸中赤胆,也是彻底寒了下去啊......”
罗正斌面上浮现悲凉之意。
他比吴贵龙更为年轻,前途也远大的多。
但就是家世背景棋差一着,反而来到溟郡这大乾边陲。
寸功未立不说,还白白蹉跎了岁月。
“罗大人此言差异,你初来溟郡,不过一统兵三百武者、五百青壮的校尉而已,
如今贵为一郡之总兵,出行数百人拱卫,衣食用度,都贵不可言,
你总不能因着久久得不到提拔,而对中都皇室生出什么怨怼吧?”
这话一出,罗正斌面色煞白。
这等诛心之言,可是瞬间撕破了他脸上的伪装。
要知道,罗正斌可不是周阎这种白手起家的泥腿子。
他也是大乾世家大族中的一员。
总不能因为家世不如别人,被旁的世家子弟当做踏脚石,从而又不爱大乾了吧......
这忠诚二字,就怎能浮于表象,只是挂在嘴上说说,却无实际行动呢?
周阎哂笑一声,拂袖准备唤来亲兵将罗正斌领下去。
这大乾,正因都是罗正斌这等贪生怕死的虫豸之辈,才能彰显他周阎对中都皇室的忠心耿耿啊......
邪教反复,异族作乱,都是他敢为人先,带领军卒镇压。
这忠心,真是天地日月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