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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快黑了下去,周阎最近几日,都是待在官仓这边,

就连府城中岳父置办下的宅邸,他也再未回去过。

反正于玲珑在静室闭关,而以她和许红英的武道实力,

自己在鄣郡有任何不测,相信两人也能很快过来。

所以周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此处。

“大人,官仓衙署外边,有人前来拜见,说是你的故人!”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脚步匆匆走到周阎身旁。

“故人?”

周阎只是讶异片刻,就看到亲兵手中拿着的一封书信。

不用打开,看着上边熟悉的字迹,周阎就大笑道:

“你去把人请进来吧......”

他倒是没想到,在这种时候,铁魁居然敢上门来找自己。

不过,张管事死后,他的处境也很不妙。

因着铁戊的关系,坚定选择自己这边,也是应有之意。

毕竟随着周阎走到如今这一步,他手下的人马,肯定是被人清清楚楚的研究了一遍。

铁戊的身份,并未有半点遮掩。

他和铁魁的叔侄身份确认无误,楚胥一系自是不可能提携铁魁这个如今还处在练肉境的落魄之辈。

不过多年未见,铁魁是否有了其他心思,周阎也无法揣测。

终归,故人上门,肯定还是要见一见的。

这位,可是自己最先的天使投资人。

如今,也到了自己力所能及,回报他的时候了。

...

...

“铁魁叔!”

周阎早都出了衙署正堂,来到庭院中早早等候。

“使不得使不得!”

铁魁连连摆手。

他弓着身子,头发胡须发白,整个人都苍老了很多。

“我有如今地位,还得多亏当时铁魁叔不遗余力的扶持,

再说铁戊眼下是鬼面军中顶梁柱,我与他同辈,

你是他的叔父,自然也是我周阎的叔父!”

周阎殷切的拉住铁魁手臂,将他带入堂中。

若无铁魁,他还是那个在周家坪、亦或是鸣鹤书院苦读的穷酸书生,哪会有今日的威风。

再说他能起势的关键,还是铁魁运作,让裁撤后的黑甲军成了他的私兵,

更是介绍张管事这位姜天望身边的亲信给自己认识。

这么一算,铁魁对他,简直有再造之恩啊!

“来人,去街口买些酒水吃食回来!”

邀请铁魁坐下之后周阎又喊来亲兵。

“周大人,若是不嫌弃今儿个就用我带来的酒水如何?”

铁魁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周阎。

他还是有些放不开。

在张管事被赐死之后他也失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位置。

如今赋闲在家,每日除了逗弄生下的小崽子外,也没有其他事情。

其实周阎进入青昭府城之前他就从铁戊那里得到了消息。

可楚胥楚郡丞和周阎之间的争斗,让他有些进退维谷。

思来想去几日,这才提心吊胆的上门。

大人物之间隔空斗法,他这种连官身都被罢免之人掺和进去,前途实在难测。

即便周阎还如往日那般亲切,可他心中忐忑还是没有退去。

他没了官身,还要养活一家子,虽是还有远在外地的本家每月送来银两,

但铁家本就是小家族,财力有限。

所以他日子一直过的很清贫。

这些事情,他从未对铁戊说过,甚至三番五次叮嘱铁戊,要牢牢抱住周阎大腿。

之前他可是姜天望母妃府中老人,只因年轻时不知天高地厚,

不知道巴结讨好他人,这才白白错失晋升机会。

所以他才苦口婆心劝导铁戊。

大人物的提携,对他们这些没有根脚,底蕴浅薄,出身小家族的人来说不亚于泼天富贵。

这其中的门道,二十岁的铁魁不懂,可五十岁的铁魁,每当午夜梦回,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要是当时膝盖软一点……

哦,不对!

要真是如此,那随着姜天望一起葬身在岳山郡的人马里,肯定也有他。

这命数,一饮一啄间,却是让人难以揣测。

铁魁神色复杂。

周阎轻笑道:

“铁魁叔带来的酒,自是这府城当中最为上乘的,快些取来,今日咱们叔侄痛饮,一醉方休!”

“周大人,我……”

铁魁有些激动起身。

这酒,还是之前周阎过来看望他时买的。

周阎也发现了这一点。

不过他面上不动声色,而再看了眼铁魁今日穿戴后,他才恍然大悟。

看来铁魁在这府城,过的并不好啊!

也怪自己,一直忙于其他事情,却是忘了这一茬。

“叔父今日上门,可是要换个职位?”

周阎伸手拂去酒坛泥封,一股清冽酒香萦绕于他鼻尖。

“我……”

铁魁面色赧然,犹豫了几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

“如今我年老体衰,即便再有志向,也没有什么精力操劳了啊……”

他并未说自己当下窘境。

周阎手指在桌案上扣动几下,这才缓缓说道:

“铁魁叔,以您这个年纪,正是奋斗的大好时候……

我麾下有位方长老,都六十好几了,还在四处奔波,为这大乾百姓发光发热,依我看啊……

这青昭府城,正需要您这样经验丰富,德高望重之人啊!”

“这……”

铁魁下意识扯动胡须,惊喜起身。

“坐坐坐,铁魁叔,先饮酒!”

周阎赶忙拦阻住欲要叩拜的铁魁。

这位以退为进,周阎自是能看清他的心思。

之前为了上位,他可是能狠下心花光所有积蓄,这才走通张管事那边的门路。

他就不信才几年没见,铁魁就心灰意冷,对这官场毫无眷恋之心了。

这一入官场深似海没错,可权利,才是男人真正的春药啊!

他眨了眨眼,铁魁可是一入青昭府城,就娶了新妻。

如今意志消沉,莫非是被酒色所误?

“贤侄……”

酒水入腹,铁魁终于是大起胆子。

他怅然道:

“我在清波门的指挥使差事,已是卸任许久了……

这次厚着脸皮上门,原本是想见见你,毕竟……”

他又饮了口酒后才道:

“铁戊在你照拂下过的很好,我得多谢贤侄你不计前嫌!”

他的眸子中泛起感激之色。

“铁戊将军能有如今地位,也是他做事尽心竭力的缘故……

若是那朽木,即便我再提携,也难堪大任啊!”

当啷——

铁魁手中酒盏落地,摔碎成几瓣。

“啊?我那侄儿,都成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