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放心,如今不止千秋剑阁,就连黑白道宫的武道强者,也是坐镇在章怀玉帐中,
即便真空老母教想要反扑,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
等于玲珑说完,周阎也是不由轻轻颔首表示认同。
真空老母教,如今还没有发展到真正和大乾朝廷分庭抗礼的地步。
眼下局势明朗,其肯定会选择明哲保身,
先收缩力量,消化在平江郡所得后,明年再开展攻势。
虽说在云梦郡和平江郡这两地,明面上真空老母教的两次试探,都未有好的结果。
但周阎还是心头沉甸甸的。
真空老母教就跟蝗虫无异!
其势如水火,侵吞一地后,迅速掠夺当地百姓,
精壮者裹挟当了乱民,武者反抗者死,顺从者招入黑骑。
再加上真空老母教军中不乏有武道功法赐下,
所以很多出身底层,没有完整传承的人,
还是趋之若鹜的选择加入黑骑,为真空老母教卖命!
这也算是无解的阳谋,毕竟哪个武者,甘于屈居人下,一辈子只在肉身四境打转。
即便肉身四境,没有秘药功法,大部分武者穷其一生,最多也就在磨皮练肉境徘徊。
如同铁魁这般,等有了机缘地位,可年龄大了,肉身气血开始衰败。
即便再给他功法,他也没有心气去锤炼武道了。
武道唯争,一步慢,步步慢!
周阎想通此节,也是不由叹了口气。
他为什么愿意建立学堂武堂,更是编纂功法传承,不也是因为如此么。
只有给底层人希望,让他们吃饱穿暖,才不会举兵造反。
毕竟批判的武器,又如何抵得武器的批判。
也就这座天下有武道存在,实力高强的武者以一敌千不是什么难事。
一个朝代轻易就能延续千年。
但大乾,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了几分王朝末期的迹象。
野心家层出不穷。
即便没有真空老母教,也有其他邪教亦或是不甘欺压的势力举起反旗,点燃这星星之火。
周阎自是乐意见得如此。
也就他实力低微,势力也局限于一郡之地,
不然他早就马踏江湖,去尝试尝试什么叫做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成锦绣灰了。
这他娘的狗屎世道。
若非有出路,谁愿意加入军中被上官喝兵血,
子孙后代连个出路都没有,
只得走上数千里路途,冒着风雪和被朝廷缉捕的风险贩卖私盐。
还不都是被逼出来的!
他也想学着跟于少白一样,每日无所事事勾栏听曲,奈何,穷啊!
幼时周合平还未傍上铁魁,那会他还在黑甲军中效命。
一个月寄来的俸禄,还不够一家人吃穿。
饿肚子的滋味,周阎现在还记忆犹新。
若非如此,自家大哥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入了军中,
自己老娘累的一身病痛,甚至在大哥死讯传回家中时哭瞎双眼。
即便后来周合平发迹,他也只敢偷摸把周阎送入书院,生害怕牵连到他。
按理来说,做贩卖私盐这种动辄抄家灭族的危险行当,
自是一身反骨,麾下都是一言不合就拎刀杀人的大胆狂徒。
可周合平在地方豪强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
不过为了一虎皮,说打死就打死。
唉……
周阎叹了口气,内心有些五味杂陈。
他抿了抿干涩唇角,将手中杯盏内茶水一饮而尽。
于玲珑走到他的身后,轻柔的揉动其太阳穴。
“阎郎,你在想什么呢?”
淡雅的香气入鼻。
周阎轻笑一声,握住于玲珑修长的玉手,心头郁气瞬时一散而空。
他透过舱室小窗外纷乱的雪花,不由得攥紧拳头。
这狗日的大乾,非得给它弄个天翻地覆不成!
…
…
火鬼军进驻到延水城,周阎一边派出兵马在附近山林中巡视,找出来不及撤退的乱民。
这些手头沾了血的乱民,周阎已经不能把他们当做普通百姓来看。
索性直接戴上脚镣,押送到采石场令其开采修复延水城的石料。
一整个冬季,他前后共收拢了差不多三千多人。
原以为这些人中,起码会出现些反抗的。
可谁知,到了后来,这些人全都抢着干活,分配下去的任务居然能超量完成。
周阎有些啼笑皆非,他找人一问,才知采石场内的管理人员,全都按照军中伙食供给。
一日三餐,偶尔还有肉汤。
这些人拼了命,就是害怕会被驱赶出采石场去。
闻言,周阎也是不由的长长出了口气。
不过几个粗粮馒头,一碗肉汤,就能在这数九寒冬的日子辛勤劳作。
自此之后,周阎索性也就去了这些人的脚镣,就连肉汤,也换作了从白龙江中捞起的鱼肉等……
如今三川之地,还有周阎大规模兴建的养殖场。
再加上靠近白龙河赤龙江,肉食还是不缺的。
白龙河并未封冻,一整个冬日,从三杨吉安两城运送过来的红砖通过新修的码头运往延水梁城。
袭杀真空老母教退兵时有缴获无数马匹,其中不堪上阵的齐齐烙上印记当成了拉货的挽马。
立时,延水梁城两地,就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用糯米浆石灰再混合上沙子,再加之红砖,两地左近,一座座坞堡林立而起。
自三川之地还有三杨吉安迁徙来的百姓纷纷入驻,抽调精壮充当民兵,再在农闲时节训练军阵队列。
其中根骨禀赋不错的,还会赐下秘药。
等到春日将近,周阎才率人从延水一路返回青原。
他可没忘了,自己淬炼出的骨血剑,已是快要被祭炼的差不多了。
这就是万民供奉的力量。
周阎在三川之地的名望,自是无人能及。
再加上当地官府引导,生祠之中,香火就从未断过。
不过,周阎刚进青原,在书房凳子上还没坐安稳,他就听到了一个让他心神俱震的消息。
“你说……大雪关,被狄人攻破了?”
周阎面上阴晴不定,就连铺开在桌案上的宣纸,都被滴落墨迹浸染。
“殿下身死之后,七杀贪狼二军军心溃散,再加上中都那边数月都未下发俸银,所以……”
张鑫恒拱了拱手,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
...
周阎手指在桌案上敲击几下。
燕郡虽远,但大雪关被狄人攻破后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还是可以预料到的。
尤其麻烦的是七杀军和贪狼二军,大多数军卒都是自璋郡招募而出。
若是等消息传回,怕是到处都得挂满白幌。
周阎有些惆怅的起身。
张鑫恒连同姚三二人陪着他走出书房。
今日最为重要的,还是去往生祠查看自己淬炼的骨血剑。
若是等骨血剑淬炼完成,其上自是蕴含剑意。
不过这剑意的杀伤程度,却是和淬炼的强大与否有关。
若是蕴养在自己体内,数十年如一日,那剑气激荡而出时,自是如臂使指。
但周阎如今这种取巧的法子,却是也有着一定的风险。
那就是他治下民心思变,欲要推翻他的统治,则骨血剑上剑意立时会消弭殆尽。
有得必有失,周阎当初选择这种办法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的不利因素都考虑了一遍。
这种代价是他能承受的。
三川之地的百姓,其实也很可爱的。
给他们吃饱,穿暖,分好田地,让他们有奔头,
他们就会拥护你,爱戴你,并且在你的统治下安居乐业。
周阎如今是地煞境三重的武者。
就连魂道修为,也是进入了寄魂境。
而且魂道修为处在寄魂境巅峰,随时都可以突破。
也就周阎害怕魂力进入寄魂境四重后,肉身和魂灵会出现隔阂和阻碍。
至于武道进入地煞境三重,则是他有着之前千秋剑阁赠予他的火煞之气。
相比于玲珑吸收的各系地煞之气,周阎则是专精于火煞之气。
如今他体内有三道火煞之气盘旋于肺腑五脏之间。
内视己身时,能看到三道火煞之气如同游龙一般。
这就是武者习武初始淬炼肉身四境的缘故了。
唯有皮膜脏腑骨骼如铁似钢,如金如玉。
才可托举煞气入得体内,进一步对身体进行淬炼。
至此,为日后吞噬天罡之气打下坚实基础。
天罡之气比之地煞之气,更为爆烈。
稍有不慎,就会经脉寸断,五脏被侵蚀的千疮百孔。
…
…
“大人,这就是以你的名义建造的生祠!”
张鑫恒和姚三领着周阎走进青原城中一处占地极广、气势恢宏的建筑。
内里翠柏环绕,庄严肃穆。
有百姓携家带口来到生祠,即便远远的,也要遥遥一拜,继而进入其中,在周阎的金身像前焚香虔诚叩拜。
“大人,这就是民心所向啊!”
张鑫恒望着眼前热闹惊喜,不由拊掌赞叹。
他这一年多时间,和姚三二人,领着兵马在三川之地还有朔郡四处寻找药田。
山林之中,独有的秘药所需药材,也找到附近山民,为他们长期采取。
秘药司,周阎最为重视。
甚至不惜派出姚三这个跟随自己的老人。
而两人也不负周阎所望,秘药司如今发展如火如荼,
麾下兵马所需秘药,大部分都是出自秘药司。
至于青昭府城张鼎所赐,则只是一部分。
不但如此,秘药司还收取各地独有秘药药方。
特别是朔郡蛮人祭祀还有药师手中的一些秘方,在淬炼肉身自有其独到之处。
周阎双手负于身后,望着冲天的香火,内心不由生出几分感动。
这还是他在三川之地只立足了短短一年多时间,
若是再有五年,十年,到时候自是香火鼎盛胜过今朝!
“五年,十年……”
可能在很多人眼里,这并不是一个多么漫长的岁月。
但对周阎意欲只争朝夕。
五年十年,是很多平凡人的一生。
一场天灾,一场大雪,朝廷衙门里官员一次征税,都足以让一家破灭。
望着从生祠内走出百姓脸上浮现的笑容,周阎内心也是有了些许的成就感。
自己力所能及下的所为,竟然能让这么多人改变命运,不得不说,他也是有着几分自豪。
“大人,我俩就不进去了!”
来到安放金身像后边的一处小阁时,姚三和张鑫恒都很识趣的停下了脚步。
骨血剑当时交给到姚三手中时,他也是能从上感受到一股邪异气息。
尤其是周阎在云梦郡修炼火鬼不灭经,很少会遮掩。
姚三对自家将军的一些事情,也是心知肚明。
所以这事关其修行方面的问题,他们两个外人,也不好掺和。
“行,就在此处等我片刻吧!”
周阎轻轻颔首。
金身像后的这处小阁,乃是用铜水浇灌而成,内里,又填充了很多珍稀金属。
至于原因么......
周阎初一用钥匙打开堪堪只够一人侧身进入的门扉,
立时就有一道锋锐剑气擦着他的脸颊飞射而过。
“有点意思!”
周阎下意识用手背擦拭了下,就看到上面一抹殷红。
他进入地煞境后,寻常的刀剑,可是连他半点皮膜都伤不了。
血气萦绕周身,周阎举着灯盏踏步而入。
其实也根本用不到灯盏照明,
四五平的小房间内,一柄成人小臂粗的骨血剑悬浮于贡台之上,
一尺厚铁铸贡台,已是千疮百孔。
运转《皇天剑经》!
瞬时躁动的骨血剑开始止住铮铮剑鸣。
其如若被驯服的小兽一般,乖觉的落入到了周阎的掌心之中。
剑刃洁白如玉,不过内里还嵌有细若纤毫的血丝状雾气,就如同人体内经脉一般。
“这剑,会呼吸!”
周阎也不由一滞。
对《皇天剑经》的改良,自进入到万灵膜拜这一环节时,
已远远超出了当初创造这门功法之人的预料。
若是按照《皇天剑经》所述,
骨血剑用养剑人心血,数十年如一日的淬炼之后,自是收发由心。
可它的体型,却不会发生明显变化。
毕竟,武者的五脏即便再剑刃,这等又长又锋锐难挡的剑器,又如何吞进腹内。
周阎手捧骨血剑,越看眼眸越亮。
“这剑,还远未到达大成的地步,还有蕴养的空间!”
他吐出舌尖血溅射到了剑器之上。
此时骨血剑闪烁红芒,很快就将其精血吞噬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