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啊,我刚才看着就在那儿的。”杜世涛呆呆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屋顶,“怎么不见了?”
可如今确实什么都没有了,他们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宛如错觉。
不仅彭哥被他的声音吵醒,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从帐篷里钻出来,有的还没离开自己的睡袋,睡眼惺忪的看着外面的他们,“怎么了?”
彭哥抿抿唇,目光望向一旁没说话的林泊,却见林泊也在盯着那屋顶。
“别睡了,快出来,我们准备行动。”他立刻道:“收拾一下,唐舒立刻安排下去。”
唐舒匆匆的给自己梳好头发,“好。”
她左右看了看,“黄敏人呢?她不是和你们一起守的吗?人怎么不见了?”
“她去上厕所了,走那边去了。”杜世涛回复。
“上厕所?”唐舒皱着眉,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个时候她还去上厕所,她去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吧,对啊,她怎么还没回来?”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道不妙。
彭哥脑中飞快起了计策,“陈丽丽,你和乔宇一起去那边看看,天比较黑注意脚下。其他人赶快把这里收拾一下,把该收起的东西都收拾好。”
陈丽丽明白事情紧急,她也有点担心突然不见的黄敏,连忙点头,跟着乔宇身后走了。
众人开始忙活起来,彭哥却叫住林泊把他喊到了一边,还有唐舒也在。
他单刀直入:“你确定你也看到了那个红衣女人?”
“红衣女人!”唐舒吃了一惊,不可思议道:“她出现了?你们真的看到了?”
林泊微微颔首,“看到了,就在刚才杜世涛指的那里,我们两个都看到了,还被吓了一跳。”
“看清她长什么样子没有?”
“没有,突然就出现在那里了。但是头发很长,遮住了她的脸,一眨眼功夫就又不见了。”
听他说完,唐舒也觉得有些问题,“来者不妙,我们得准备着点。孟西,你过会儿去把鸡血和糯米拿出来,还有下午买的香也记得拿。”
“好。”
很快,陈丽丽和乔宇就跑了回来,两个人喘着粗气,连连摇头,“不在,黄敏不在那边。”
乔宇也说:“我们沿着那条路走了蛮远,一个人都没遇到。敏敏胆子小,不可能走那么深,我们就回来了。”
没有人?
这种情况下很难不去想黄敏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是彭哥还在想要怎么说这件事时,陈丽丽却犹豫道:“黄敏会不会回车上了?她以前也这样过,自己悄悄跑回车里休息,等干活的时候再回来。”
倒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乔宇也反驳不了,他们都有前车之鉴,知道黄敏是做得出这种事情的。
“或许吧。”
反正现在让人去车那边找是不可能的了,大家都还有自己的正事要做。彭哥说:“那过会儿留在外面的人注意一点,我们就留两个,等黄敏回来了让她留外面别进来。”
“好。”
外面的三个帐篷只剩下一个,还搬了便携的桌椅放在火堆旁。现场一共八个人,留了两个在外面,剩下六个分成三队,每队两人。
唐舒给每个队都留了个对讲机,又把那鸡血浸泡过的铜钱撒上香灰串上红绳让他们戴在了身上,说是辟邪用。
她拿着一把香在古庙门口点燃,用力的甩了甩让上面的火苗消失,把这些点燃的香插在了古庙两侧。
随后,她又拿出糯米洒在古庙门口,又给他们摆出来的桌子围了一圈,对着那古庙虔诚的拜了几拜,嘴里也不知道再说什么,隔得太远,林泊听不清楚。
但是想也能想出来,大概就是求个心安,希望里面的人不要被他们打扰,那些香火气就是给的过路费。
“这次情况特殊,千万不要把铜钱弄掉了知道吗?”唐舒板着脸对着他们严厉的交代:“我给你们每个人衣兜里都留了一小袋的鸡血,如果感觉到不对劲,就拿鸡血抹在眼睛上,能看到一些看不到的东西,注意不要和它们撞上了,千万不能顶撞。”
大家感觉到这次探险似乎格外的认真,比以前都要严肃些,纷纷答道:“知道了。”
“有问题就一定要用对讲机练习,随时注意别出事了。”彭哥冷静的目光从他们每个人面上划过,“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乱动乱摸。这个庙不大,我们争取半个小时后就出来。有好奇的东西用你们身上的相机记录下来,我们出来再仔细探讨。”
“好!”
“那这次留在外面驻守大本营的人就是陈丽丽,乔宇。其他人两两一组,自己分。”
陈丽丽一听就不乐意了,“啊”了一声,眼里的失望都要溢出来了,“我不想和乔宇一起待在外面,等会儿黄敏回来了,他们俩要腻歪死我。”
乔宇一听也不太乐意,“怎么说话呢你,我还不想和你这个娇滴滴女人待在一起,我也想进去冒险呢,说的跟谁乐意和你在一起一样。”
眼见俩人要吵起来,彭哥和唐舒立刻开口劝他们。
林泊没听他们在聊什么,杜世涛主动凑到了他身边,说要和他一组,他欣然接受。
毕竟看到红衣女人的是他们,他们之间点相处也比其他人多,他当然乐意和自己熟一点的人一起。
最后换成了陈丽丽和郭鹏一起留在外面,郭鹏是那个团队里说话最少最没存在感的一个男生,乔宇被派着和向安一组。
大门被虫蛀的千疮百孔,上面的铁链落了灰,经过那么多年的风吹日晒已经破烂不堪,布满了锈迹。
林泊看着向安主动上前一步,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巨大的锤子就朝着铁链锤下去,手段不可谓不狠辣。
一下两下三下,足足敲了六七下,那锁链才终于“啪嗒”一声,掉在地面打开了。
林泊看的嘴角抽了抽,这还真是一个省时省力直接的好办法啊,一点时间都没耽误。
“吱呀——”门被推开,里面的灰尘立刻扑鼻而来,一股凛冽的寒风从里面吹出来,卷着灰尘扑向他们。
“咳咳咳咳咳!”
林泊咳了几声,抬手在眼前扇了扇,手电筒微弱的灯光短暂的照亮了他们的眼前。
入目是一块极大的平地,地上有一个陶瓷缸,缸里已经没水了,干枯的叶子沉在缸底,落了厚厚的灰。
林泊转过头,手电筒的光跟着照在了墙壁上。墙壁是早已褪色剥落的壁画,露出墙皮脱落的土坯,露出的砖石缝隙里钻出几株野草。墙角处有个巨大的蛛网,裹着几只干瘪的虫尸。
目前看来,这就是一座失去了生机的,早已经被人抛弃了的古庙。
“我们走这边。”彭哥简单的发号施令,“你们俩去那儿,你们俩往那条路走。如果有什么问题就立刻叫人,知道吗?”
“收到。”
林泊和杜世涛对视一眼,二人默契的朝着彭哥给他们安排的那条路走。
他们这条路是贴着墙壁的走廊,褪色的廊柱东倒西歪,朱漆剥落处露出朽木的暗灰色,青石板铺就的廊道坑洼不平,缝隙里钻出枯黄的野草,几处塌陷的石板下积着死水,水面漂浮着落叶与蛛网。
明明没有下雨,却能听见耳旁有水珠滴落的声音。
“孟西,你害怕吗?”杜世涛故意找些话题,想要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他一只手举着手电,另一只手拉着林泊的衣摆,“我怎么有点紧张呢哈哈哈。”
林泊瞥了他一眼,看了眼身后已经一点光亮都没有的后背,“现在回去可来不及了,你在害怕?”
“哎呀也不是害怕,就是有点紧张。这种时候有点紧张多正常啊,你说我们一起探过那么多次险了,我怎么还这样呢,你看你好像都没有很害怕诶。”
林泊看出来了,杜世涛就是在没话找话。他全身寒毛都跟竖起来了,整个人简直都绷紧了。
“我也怕,所以给不了你安慰。”
这么黑谁能不怕,但是想着自己还没做的正事,林泊就觉得这点怕不算什么。
“你看起来哪里像……我草!”
杜世涛一个没稳住,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样,一个踉跄直接往前面冲了好几步,手也从林泊衣服上松开。
他拍了拍胸口,回过头惊悚的看着林泊,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我的天呐,差点直接摔了。”
林泊却没说话,他低着头,手电照在凹陷的地板上,目光沉沉的看着。
“怎么了?”
杜世涛咽了口唾沫,又有点紧张了,连忙凑到林泊身旁,“你在看啥?”
“你看这里。”
林泊换了个手拿手电筒蹲下身,指着刚才把杜世涛绊倒的那块翘起来的青石板,认真道:“这上面是不是有个什么字?”
“啊?”
杜世涛扯着小手帕擦擦自己的冷汗,立刻低着脑袋看过去,眼前顿时一亮,“真的诶真的,这是什么字?”
是字吗?林泊看不太清,这已经很破败了,经过长时间的踩踏更看不清楚,他只是估摸着这是个字。
“诶,不是!不是字!”
杜世涛突然拍了拍林泊的肩,兴奋道:“孟西,这哪里是字,这是鸡!画的鸡!”
鸡?
林泊拧了拧眉心,仔细的打量着那个图形。
“你不怎么打麻将是不是?这多像个幺鸡啊,我闭着眼都能摸出来,这个跟幺鸡差不多。”
杜世涛连连道:“虽然线条没那么多,但是它就是个幺鸡,我不可能认错的孟西,你信我。”
他站起身,转过头看向上一块青石板,这块青石板上也同样有东西,只是被泥给填了大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这是啥啊?也是鸡吗?这是乌鸡吧?是不是乌鸡?尾巴比公鸡长诶。”
林泊没说话,跟着站起身挨个看过去。他能看出来的有兔,狗,猴,还有鼠,鸟,猪。
大部分都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有些感觉看着都差不多,比如说鸡有好几个像的,狗也长得差不多。
“怎么这还挺有童趣。”杜世涛挠挠自己的头发,“其他寺庙的地板上有这种吗?”
“没有。”
这些青石板不小,每块的都还挺大,一共数过去足足有二十八块。
一下子,脑海中似乎有一根线被连了起来,一下子就通了。
二十八块,鸡,兔,狗,猴……
“这是二十八星宿。”
“二十八星宿?”杜世涛一愣,“那这些动物……”
“昴日鸡,胃土雉。”
“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
林泊一个个说过去,二十八块青石板刚好对应上了二十八星宿,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刚刚好。
并且对应上文字后,上面的图案也都有了解释。
“把这些青石板翻过来看看。”林泊说:“板子下面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
“噢噢。”
杜世涛立刻搬起刚才绊倒自己的那一块,果不其然,那块青石板虽然已经碎掉,但能看见那沾着泥土的一面还隐隐有些东西没透露出来。
他顾不得脏,直接用手把那些土和草挥开,吹了吹,手电筒一照就呆住了,“这,这是什么啊?”
“符咒。”
看着那红色的用朱砂画的符咒,林泊说:“什么符不知道,但是确实是一种符咒。应该每一块青石板下面都有。”
“孟西,这种古庙都是这样的吗?”
“据我所知,应该不是。”林泊抿抿唇,“我们来之前,有打听过这座古庙以前是干什么的庙吗?”
杜世涛呆呆摇头,“啊,没有啊,就是说这里比较吓人,就直接叫人来了。”
林泊:“……”
“再翻开一块拍个照吧。”他捏了捏眉心,“先记下来,等过会儿出去了再问问看。”
他认不出符咒,但是凛烛会,他的天赋技能就是【符壬】,画得一手好符咒。
想起凛烛,林泊就想起他送自己的那一罐子还没来得及用的符咒,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杜世涛拍了一张,觉得碎掉的拍出来一点也不整齐,于是打算搬一块完整的出来重新拍一张。
他把手电放一边,两手扣着青石板的边缘,咬着牙憋住一口气用力往上一抬。
我去,这玩意儿怎么那么重,刚才那块没觉得这么重啊。
杜世涛的脸色憋的涨红。
可下一秒,当他低下头,就看见自己手里的那块青石板上突然多出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还有那惨白的能看见青筋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