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脸,再也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指缝中溢出,“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你不走我自己走!”
他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在空地上看到了那扇被打破的窗户,只是因为看到了这边还有个人影,他才没有从那个窗户离开。
林泊叹了口长气,又拍了拍他的脑袋,敷衍的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难受了,走就是了。”
他拽着布鲁斯的胳膊把他拉到了一旁的凹槽角落里,“你在这里等我,我要去那边看看,管好身上的这颗珍珠 我要就准备一点东西才能把你送到上面。”
“你要去干嘛?”
布鲁斯才不想分开,他太害怕了,此刻忘记了之前与林泊的一切不愉快,“你就待在这里行不行?我们等莱恩少爷来救我们吧!”
“我们是悄悄溜过来的,莱恩少爷可救不了我们。”
林泊嘴角勾起一抹笑,透露出些许的无奈和淡然,他说:“你觉得赫斯伯爵会派人来把我们带出去吗?我们看到了这里所隐藏的一切秘密,赫斯伯爵巴不得让我们死在这里,不让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我们死了对他才是有好处的。”
“要离开就只能靠自己,所以我去努力了,你就待在这里保护好自己。”
他顿了两秒,放了一片黑色的叶片在布鲁斯手心,“你就把这个当成我,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这边没那么多危险,我会很快回来,不会抛弃你的。”
此时此刻林泊就是布鲁斯的精神支柱,他咬着下唇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眶含泪的看着林泊,“瑞斯,你一定要回来。”
“嗯。”
林泊不再多说,拉开那扇门走了出去,重新回到了那片空地上。
他看过了,那边走廊的门都是关闭的,每个屋子里确实都有那些见不得让让人害怕的东西,都是关于人体改造的实验体。
所以人鱼不可能被藏在这里,他算是这些人的珍宝,作为珍宝,绝对不可能会放在那里。
整个三楼就这么大,不是在这一方就一定是在另外一边,哪怕再不可能,那它也是在另外一边藏着。
他刚才认真的看过了布鲁斯的记忆,有一点很奇怪,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就是那些怪物居然没有一只发现了布鲁斯从他们身旁经过。
怪物都是一种种类,这个种类又被划分了不同的族群。就像是人类是一个大大的种族,可在这个种族里又存在着这黄种人,白种人和黑种人一样。
怪物是很敏感的,它们虽然相貌丑陋可怕,可却有着与人类不一样的特性。
有些嗅觉很灵敏,有些视觉超出常人,它们感知得到同类的气息,可就是这样敏感的生物,怎么会发觉不了布鲁斯的存在?
布鲁斯唯一特别的地方,或许就在于他胸口的那一颗巨大的珍珠袖口。
并不是布鲁斯的存在它们发现不了,而是那颗珍珠袖扣的气息遮盖了布鲁斯身上的味道,这才让它们误以为来者是同类,没有起警惕心。
甚至它们能感觉到这道气息非常的熟悉,熟悉到不需要它们有任何反应。
这一切都能说明,那只人鱼过去就生活在那一方,与它们共同相处。
可是人鱼不是他们的主要研究目标吗?为什么会那么草率的和那些东西放在一起?这边这些可怕的东西都能够单独一个房间,而那些怪物为什么又会被堆在一起呢?
林泊目光沉沉的看向那扇被自己打破的窗户,灿烂的阳光驱散了表面的光芒,却无法更深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脚步走向另外一方。
紧闭的门对于林泊而言不是什么很难闯入的关卡,只是他有一丝丝的奇怪。按照布鲁斯所言,是谁给他打开的那扇门?里面的怪物都在昏睡,谁有能力去给布鲁斯打开门?
如果他猜的没错,那人鱼或许还藏在这一方。只是不知是何原因,他营造出了一种自己从这里逃了出去的情景,随后用了点手段藏在这里。所谓灯下黑,正是如此。
只是赫斯伯爵他们为什么会找不到那只人鱼?他藏在哪里了?
门“咔哒”一声又开了。
林泊走了进去,他没有关手电筒,明晃晃的照着那些躺在一旁的怪物。
手电筒的光比那颗珍珠的光大的多,一眼就能扫到屋内的场景。
和他提取的布鲁斯记忆中的景象一模一样,那些形态各异的怪物们肆无忌惮的倒在地上,睡得姿态张牙舞爪,空气中有着一股难闻的异味,能清楚的听见那些怪物的鼾声。
许是手电筒的光照到了它们,隐隐约约有些躁动。
林泊举起手电筒照向天花板,天花板很平整,可以说整个屋子里都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能躲到哪里去?
他动了动眉心,继续往里面走。
这里少说躺了好几十种怪物,每个种类都只有一只,都是孤零零的自己缩在某个地方。
可就在这时,空气中出现了一丝异动。
他脚边的一只黑狗突然甩了甩尾巴,打在了他的小腿上,喉咙里还发出了低吼的声音。
明明还闭着双眼,身体却已经呈现出攻击形态。
这只黑狗看上去是整个房间里最普通的一只怪物,它也没有其他怪物那么大,就是一只很普通的狗,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林泊歪了歪脑袋,隐隐约约察觉出些许不对。
下一秒,他瞳孔一震,身上的寒毛竖起,一股冷意从背后散发。
只见刚才还匍匐在他脚边的黑狗缓缓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龇牙咧嘴的看着他,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闷吼,像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林泊这才看到这只狗的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一点眼白,瞳孔占据了整个眼框。
随后,一只,两只……
越来越多的怪物醒了过来站起了身,死死的盯着林泊,他成了它们所有怪物的敌人。
我的老天奶呀。
林泊低骂一声,警惕的捏紧了手中的【判官笔】,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只是很奇怪,为什么这些怪物会发现他?难道真的就那么巧吗?他一过来 这些怪物就都睡醒了?
“嗷!”
那只黑狗率先发起了进攻,它张开嘴,一大堆血肉零星的触手从它口中窜出来,带着拉丝恶心的粘液冲向了林泊。
手起笔落,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那些靠近他的触手被【判官笔】 一把砍断。
触手的尖端落在了地上,但它却并没有影响到这只黑狗。那只黑狗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就见那血淋淋的切面又长出了新的触手。
林泊抿住唇,心中警惕再起,越是紧张的时候就越要冷静,他到底有什么和布鲁斯不一样?
布鲁斯有的他都有,布鲁斯没有的他也有,布鲁斯……
不,有一样他没有,就是布鲁斯身上佩戴的那颗属于莱恩少爷的珍珠,那颗非常大的珍珠。
【老老老老大!】系统突然冒出来,紧张的捏住了林泊一缕头发,害怕的看着周围,【你还好吗老大?我来救你了!】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有点危险还是先回去。”
【我来帮你,我来帮你的!】周围的怪物样貌太过丑陋并且凶恶,林善良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紧张道:【你看这些怪物像不像你自己当初创造出来的那些!就是你自己捏出来的!】
“什么?我捏出来的?”
林泊一愣,也就是趁着这个时候那只黑狗扑向了他,又被林泊一脚踹飞。
他着实有些怀疑系统的话,这么丑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他创造出来的呢?他的品味也这么差吗?他捏出来的那些怪物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可是越是怀疑自己回忆过去,过去某些细节画面也就越发清晰。
有点猎奇,但好像还真是他的手艺。
周围又有怪物不太安分了,林泊烦闷的“啧”了一声,一挥手,那墨绿色的藤蔓立刻爬出来,一根就卷住了一只怪物,将它们举起来吊在空中,任由它们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藤蔓的桎梏。
林泊拿手电筒照它们的脸,仔细的打量着,脑中快速的回忆起过去。这么一看,似乎还真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刚才被他踢飞的那只黑狗,是他闲的没事随便画的,结果一不小心给对方多画了几条舌头来着。他当初把它安排在了某个农家副本。
他头顶上的这只黑色的巨蛇,是他以森蚺为原型一笔一画的画出来的,他甚至还为此特地去看了一下真正的大蛇长什么样。
是的没错,这里的四十七只怪物无一例外,都是他创造出来的。
是他当初用在了自己的副本里的那些怪物。
被控制住的怪物们不安分的扭动,意图强行逃出来,然后跳下去一把咬掉眼前这个瘦弱的人类的脑袋。
它们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了,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偶尔有一些不知好歹的人类进入这个屋子它们却无法攻击对方,反而有时候对方看它们不顺眼还会踢它们一脚。
眼下自己的空间里突然多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新鲜的人类,它们又怎么会不兴奋。
看着吧,等它们撕碎这根藤蔓就会一口气把这个人类分的一干二净!!!
林泊察觉到恶意朝自己袭来,不满的皱起眉头。
藤蔓掀起一片,“啪”的一声同时打在了这些怪物的脸上。
没规矩的东西,时间久了连爹都不认识了是吧。
一时间,所有的怪物都被打懵了。
这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呀?它们好像在很久之前也被这么拎起来吊着打来着?
所有的怪物都被吊了起来,更方便林泊找那不见的人鱼了。
可地上都是一些脏脏的分泌物或者是从怪物身上掉下来的某些不知名物品,彻底没有了能藏人的地方。
在哪里?
他来回走了几圈,确定自己没有看到人鱼之后,再度走回了那黑狗的下方。
黑狗还在努力的用自己不灵活的脑瓜子思考自己上一次被这么打是什么时候,只是脑仁太小,它还真的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泊不得不承认,自己捏的这些怪物没有一个是聪明的,各个都傻的不成样子。
等它们回忆起来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他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看着这些怪物真的如同一个老父亲一般,指尖一动,一缕白光缓缓的探入了黑狗的脑袋。
很快,林泊抬起了眸子。
他歪了歪头,视线扫向挂在另外一边,从头到尾都没动过的一只巨大的金蟾。
这只金蟾可以说是所有怪物里最佛系的一个,即使被挂在半空中也不慌不忙昏昏欲睡,没有什么攻击力。
林泊记得这只怪物,因为这只金蟾一张口就会吐出一大堆金币,当年深得他喜欢,被他摆在了屋里当招财蛙。
金蟾的肚子如同大海一般海纳百川,比宰相还能装,一般人也不会想到躲在那里面,更别提赫斯伯爵他们这些对金蟾本来就不熟的人了。
他面无表情的走到金蟾下面,盯着那鼓鼓囊囊的肚皮冷笑一声。捆着金蟾的藤蔓抖了抖,立刻把它放了下来,还贴心的给翻了个面,白色肚子朝上。
林泊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一拳狠狠的砸在了那肚子上,荡起了层层肉波,看着就疼。
哪怕金蟾在皮糙肉厚也经受不住这一下,当即张开了嘴,“哇”一下的呕了出来,大量的金币爆了出来,其中还有一个白色的球体被吐了出来。
这个球体缠绕着很多白丝,一圈一圈的包裹的紧,将里面蜷缩着的人鱼保护的非常好。
好嘛,好嘛。
林泊若有所思的拍了拍手,盯着在场唯一一个会吐丝的怪物笑了一声,笑的那怪物只觉得背后一凉。
看来还会互帮互助了,真好,还挺团结友爱。
金蟾吐完又被藤蔓挂在了空中,它挂着舌头,明显被刚才那一下伤的不轻,一时还缓不过来。
再看那个球。
林泊挑了下眉,手里的【判官笔】轻轻一划,那丝线如同崩坏的琴弦,噼里啪啦的散开,藏在里面的人鱼终于舒展的伸直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