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杀了一个人...”我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用的就是噬心蛊...”
阿五的手微微一僵。他低头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我，眼神复杂。
“那不是你的错。”他突然说，语气异常坚定：“陆祁砚的手下要杀你在先，你是自卫。”
我抬起头，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奇怪的是，这一刻，他说话的语气莫名熟悉。
“你怎么知道...…”我顿了顿：“我杀的……是陆祁砚的手下？”
阿五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我这个问题一出口，阿五扶着我胳膊的手明显僵了一下。
他眼神飘忽地往旁边瞟：“这个……属下是猜的。”
“猜的？”我眯起眼睛，故意拉长语调，“那你还挺会猜啊——连对方是陆祁砚的人都能猜到？”
阿五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沈姑娘脸色还是不好，要不要先坐下歇歇？”
明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我却没再执着于刚才的质疑：“不用了，其实……也没那么难受，忍一忍就过去了。”
说话间，我不由想起在药王谷读过的那些典籍：“从目前迹象来看，宋府中至少有一半的人，是死于噬心蛊。虽然表面看来，这部分死者的伤口与花清流的惯用手法一致，但噬心蛊同样能造成这类喷溅状血迹—，寻常人，怕是难以分辨。”
阿五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大概是以为我的疑虑就这样被轻轻带过。他随即敛容，将注意力重新投回案子上。
“今夜三更，前往义庄验尸。”
“验、验尸？”我结结巴巴带着疑问重复了一遍。
阿五万分肯定：“尸体，才是最不会说谎的证据。”
那可不是一般的尸体啊，那是已经死了好几天的尸体，还是春夏的天气……古代又没有冰棺，防腐剂什么的，那些尸体还能看吗，我的天。
“我能不去吗？你这么能干，一个人也能搞定，我就不去添乱了。”
那些死于噬心蛊的尸体会让我联想到死在我手上的那个杀手……我这心理素质，看来以后是当不了法医了。
可能我的脸色确实难看，阿五并没有强求，只是用一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从宋府离开后，我们在城内客栈开了两间房，我就留在客栈里，努力回想在药王谷看到的那些典籍，为了宋府命案，也为了解开阿五身上的秘密。
半夜，更夫来来去去的报更，三更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隔壁房间还没有响起有人回来的动静。我打了个哈欠，心想这家伙验个尸也太认真了吧，需要这么久。
就在我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窗棂被急促地敲响了。暗卫沉临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沈姑娘！不好了，义庄走水了！”
我瞬间清醒，推开窗，只见远处天空泛着不正常的红光：“阿五呢？”我心头一紧。
沉临面色凝重：“火势极大，属下赶到时已无法靠近……未见有人出来。”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也顾不上换衣服就往外冲：“带路！”
当我们赶到时，义庄已经烧得噼里啪啦响，热浪扑面而来。救火的人乱成一团，水桶传递得毫无章法。
“阿五！你听见没有？快出来！”我扯着嗓子喊，声音都快变调了。
回应我的只有木材坍塌的巨响。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他难道真就这么……交代在这儿了？
“沈姑娘，不能再靠近了，危险！”
沉临拖着我，禁止我距离火场越来越近，语气不容置疑。
“可是……里面还有人啊！”
我在火场外急得团团转，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大火才被彻底扑灭。眼前的义庄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木头倔强地立着，冒着缕缕青烟。
我不管不顾地冲进还发烫的废墟，一边躲开还在冒烟的木炭，一边用树枝扒拉着：“阿五？你要是没死就吱一声啊！”
可惜扒拉了半天，除了十几二十具已经碳化、完全看不出原样的遗骸，连阿五的衣角都没找到。
总不会直接成灰了吧？
他不可能有事，我还没有揭穿他身份的秘密，还没有核实过他到底是不是陆憬泽，他要是敢就这样死了，我就把他碳化的尸体刨出来重新点燃烤全羊！
“这个混蛋……”我鼻子不受控制地酸楚起来，一屁股坐在旁边还算完整的石墩上：“说什么尸体不会说谎，现在倒好，把自己也变成谜团了。”
沉临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沈姑娘这是在为谁伤心？”
我猛地回头，只见阿五好端端地站在晨光中，除了衣摆沾了些灰尘，连头发丝都没乱。他手里还拿着个油纸包，隐隐散发出包子的香气。
“你、你……”我指着他，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属下验完尸，觉得饿了，就去城东吃了碗馄饨，顺便给你带了几个包子。”他一脸理所当然，把油纸包递过来：“听说这里走水了？”
我一把抢过包子，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抱怨：“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烧成炭了！差点就要给你立衣冠冢了！”
阿五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让姑娘担心了。属下验尸时发现了一些线索，正要离开时确实闻到一些火油味，便从后窗走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走得急，没来得及通知姑娘。”
我嚼着包子，瞪着他。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明明可以早点回来，非要吓我这一跳。
“所以，”我咽下口中的食物，恢复了冷静：“你查到什么了？”
阿五的神色严肃起来：“宋府的尸体确实有问题。而且，这场火来得太巧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前脚来回奔走查案，后脚义庄就失火，是要消灭证据还是要杀人灭口？
沉临看了看那一堆冒着黑烟的废墟，对我说：“纵火之人身手不凡，走水之初，我们的人忙着灭火救阿五，并未将人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