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劳烦徐太医了。”
谢之晗客气一句后，立刻吩咐贴身宫女跟着徐太医去太医院拿药。
徐太医领着宫女向我下拜以后就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凤寰宫。
“荣妃姐姐，真是可喜可贺呀！”
这一刻，我是由衷地恭喜谢之晗，为她鼓掌，也是在替黎昱惊喜，肤浅地想着黎昱登基好多年了都没个子嗣，好好的容貌基因没个传承是不是浪费了，今天，终于得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会很开心吧。
等等，笑到一半我突然就笑不出来了，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个孩子……是黎昱的……还是花清流的？
自我出现在这个时代，他们就开始布局了，我想那段时间花清流经常不在婪音府，除了一开始是为了婚礼四处搜罗奇珍异宝外，想来别的日子里他都是在宫里替黎昱收拾烂摊子，要知道，所有的皇帝职责可不止治国平天下这一条啊……。
我脸上的笑意因此渐渐褪去，这样迅速的表情变化在旁边的女孩们看来，恐怕却是另外一种意思。
因为上一秒还因为荣妃好孕而吵吵嚷嚷的妃嫔们，在我敛起笑意的同时，也集体闭上了嘴，凤寰宫正殿这一刻鸦雀无声。
谢之晗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然美滋滋地向我道谢：“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初为人母的羞涩与喜悦，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天大的喜事。”我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的疑虑，大气发言：“陛下子嗣事关国本，荣妃如今是有大功之人了。传本宫旨意，即日起，荣妃宫中用度皆按双份供给，一应饮食起居务必精心，不得有丝毫闪失。”
“谢娘娘恩典。”谢之晗盈盈拜下，眼角眉梢俱是掩不住的幸福，一手抚着自己的小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还没成型的孩子。
殿内凝固的气氛这才仿佛被这句具体的赏赐打破，众妃也纷纷回过神来，此起彼伏地道贺，只是那笑容底下，多少掺杂了些许复杂的意味。羡慕、嫉妒、探究，或许还有与我刚才一闪而过的相同疑虑……我疑的是花清流，她们疑的又是什么？
“恭喜荣妃妹妹了。”
“妹妹有孕，实乃宫中大喜之事，妹妹定要好生休养，所有需要相助之处，尽管开口。”
“恭喜姐姐！这般喜事真叫人欣慰。姐姐平日仁厚待下，如今上天眷顾赐予麟儿，将来必是福泽深厚之人。”
“昨日妾还见庭中石榴花开得极盛，原是应验在姐姐身上。石榴多子，正喻姐姐福泽绵延之兆。”
也不知是谁见氛围不对，重新打开了话匣子，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祝福话也接二连三的扑向谢之晗的方向。
谢之晗照单全收越听越高兴，上扬的嘴角AK都压不住，也有些眼力见高的闭口不言，眼角的余光一直放在我的脸上。
看我干嘛，我可一点都不在乎，不过这事，既然已经板上钉钉了，不管孩子是不是黎昱的，他都有权利第一时间知情。
“咳咳，荣妃姐姐，既然后宫降临了这么一件天大的喜事，本宫这就差人去通知陛下和太后。”
“娘娘且慢。”谢之晗连忙柔柔地出言制止：“此事……妾想自己告诉陛下……还望娘娘成全。”
说的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我插手也不合适。
“就依你吧，各位姐妹，也请大家暂且守口如瓶，让荣妃姐姐亲自把这喜事告诉陛下。”
众妃的脸那叫一个五光十色，听了我的话，也不得不异口同声道：“妾遵命。”
凤寰宫热闹了一个早上，终于把黎昱的各宫美人送走了，没一会儿，明月和春茗就快步回来给我汇报从众妃那里偷听来的闲话。
例如说：“后宫这么多妃子，大家都多年不孕，凭什么长子的福分就落到了谢之晗的肚子里。”
例如说：“这些年众姐妹都未曾有孕，怕不是陛下的身子有什么问题，荣妃这肚子里装的还不一定是谁的种呢。”
再例如说：“靳若微刚封后，荣妃就诊出身孕，往小了说是给靳若微不痛快，往大了说就是打靳家的脸，靳若微方才的脸色那般难看，只怕不会叫这孩子平安降生。”
她们脑子里那点东西，和我的疑惑基本一致，除了最后一条，没想到我无意中晴转阴的脸色被她们过度解读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笑话，黎昱有没有孩子，有几个孩子，跟我有啥关系啊？他后宫佳丽三千还无子，他自己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着急，一心都是报仇，想来也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这里面恐怕有点别的门道，这孩子的去留，是我说了算吗？
我就坐等谢之晗告诉黎昱这个“好消息”，看看黎昱会是什么反应。
只是我还没等到和黎昱碰面，倒是一个人在宫里闲逛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黎浔，从遥仙宫方向过来，应该是刚见过太后。
“呃……黎……淮……王……”
诶，在宫里我是该叫他王爷还是叫名字？
正当我在纠结该怎么称呼黎浔时，他已经脚下生风，回过神来后，他身影离我三百米远了。
他怎么也没带随从？这么着急忙慌的去哪儿，那里不是出宫的方向啊。
我跟着他的脚步一路追过去，东绕西绕的也不知道绕到了哪里，只隐隐感觉得越走越偏远，四周的人越来越少，最后视线范围内竟一个人也没有了，没错，我成功地把黎浔跟丢了。
“你怎么在这儿？”
当黎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时，我就知道这是一次不够高明的跟踪，必然被他觉察到了，才会故意甩掉我。
懊恼地回身面对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我在自己家里闲逛还要王爷打报告吗，我倒想问问你往这个方向走，是想干什么？”
黎浔的神色有几分不自然，我也没有多做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