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若棉嘴角勾起一抹假笑,眼底却凝着寒霜:“姐姐如今好风光,几乎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被陛下授予干政特权,这可是前无古人的殊荣呢。”
这种没营养的话就没必要说了吧,我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抬腿就想走人,靳若棉见状迅速收起假笑,眼底翻涌出浓烈的恨意:“你这么一个不孝,不义之人凭什么能够如此顺风顺水地就站上了权利的巅峰,坐上全天下女子都羡慕的位置。”
我顺风顺水?
从靳若微本尊到我沈还寒,从来就没有顺风顺水过,靳若微命苦早逝,成为她的平替后我又继续吃着她没有吃完的苦,靳若棉怎么得出“顺风顺水”这个结论的?
我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若棉妹妹,你搞错了吧,我刚从妃位降到昭仪,哪有一人之下,我在很多人之下。”
“你少装疯卖傻,全朝上下谁看不出来陛下是什么心思,只有你还傻乎乎地当自己是局外人!”靳若棉冷笑着:“我只想提醒你,既然已经到如此地步,你便更该远离王爷,与王爷保持距离。”
她也知道都这地步了?还在吃飞醋,我真是无语至极!
“放心,我对你家王爷不感兴趣,我和他距离远的很,我肚子饿了,吃席去了,王妃也请回吧。”
讨厌这种无厘头的话题,我随便敷衍一句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不准走,我没叫你走!”
靳若棉还想拦我,这回我说什么也不想听她废话了,一个劲儿地躲避,靳若棉索性掐住了我的小臂,用力把我往回拽。
“靳若棉你什么毛病啊,放开我!”我也手脚并用挣扎起来,像只被掐着后脖颈的兔子。
“我话还没说完,谁允许你走的!”
靳若棉手上力气越来越大,我废了吃奶的力气猛地一甩,不但没把她的手甩开,袖口还飞出来一个东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和靳若棉都不约而同下意识地看过去,原来是黎昱给我的玉佩甩出来了,我刚想蹲身去捡,玉佩却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先我一步捡了过去。
靳若棉盯着玉佩好一会儿,颤抖着声音说:“他连这个都送给你了,你还敢说你们两个没有关系!”
她又误会什么了!
是,这玉佩之前是黎浔从黎昱那里借过去玩儿过,后来黎昱借黎浔的手送给了我,怎么到她嘴里,倒成了黎浔的东西了?
“这是陛下送给我的,和淮贤王没有关系。”
我解释完后就想伸手去抢,被靳若棉一个闪身躲开了。
“你撒谎!”靳若棉的音量陡然拔高,泪珠滚落:“这明明就是王爷的随身之物,我见他戴过,难怪前些日子这块玉佩不见了踪影,原来……他竟赠予了你……。”
她嗓音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
我翻了一个大白眼,不情愿地解释:“真是陛下的,陛下借给王爷玩儿了几天,后来陛下就把玉佩送给了我。”
“陛下和王爷都有一个这样的双子平安锁!”她眼泪婆娑,却仍然死死攥着玉佩:“方才拜堂时,我分明就看见陛下那块曾不慎坠地,这块就是王爷所有!”
轰——!
她的话如惊雷般劈下,我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我猛地扣住靳若棉的肩膀,神色无比严肃,一字一顿地向她核实:“你是说,你刚才看见陛下的那块玉佩在他自己身上?”
她爬满泪水的脸上顿时浮上嘲讽:“怎么了,谎话编不下去了?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
黎昱的玉佩早就给了黎浔,又借黎浔的手送给了我,到今天怎么可能还有玉佩在身上,他们黎家又不是搞玉器批发的,这么多一模一样的玉佩。
我趁靳若棉暗自神伤的时候一把薅过她手里的玉佩。
“靳若棉,我现在没空陪你闹腾,东西还给我,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先走了。”
猜了那么久,自我催眠那么久,终于在今天,通过靳若棉,把这个离了个大谱的猜测落实了!
从黎昱对花清流灭门奸臣放任的态度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如外人看到的那么剑拔弩张。
甚至……在我看来,花清流就像是黎昱阴暗面,人前黎昱昏庸无道,游戏花丛,不理政事;人后花清流除佞臣,正朝纲。
这兄弟二人之间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究竟做了怎样的约定……。
“不把话说清楚不准走!”
见我要走,靳若棉两把抹掉了脸颊上的眼泪,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把我扣住,指尖几乎要掐进我的皮肉里,双眼通红却燃着执拗的火焰。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王妃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我现在真的有事要办!”
我挣扎得更厉害了,今天我非要从淮贤王府走出去不可,耶稣也留不住我,我说的!
猜测落地,也许花清流根本就不需要这种人为他平反和洗冤,那顺水推舟,复活靳若微这件事就是句空话,既然不需要复活靳若微了,他们留下靳若微的尸体又是什么目的,他们看着我唱独角戏又是什么目的?
但也许我终于想通为什么沉临会清楚地知道我那一天会从婪音府出来了,好笑的是,我以为自己逃出了那个牢笼,却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进了另一张早已张开的罗网。
“靳若微,你在心虚什么?”靳若棉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尖锐。
“我问心无愧,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别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和她多说,猛然用尽全力甩开她的手。
只是范儿起得过于大了,用力过猛,靳若棉的手是甩开了,自己也跌坐在地,后臀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青石板,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尾椎窜上背脊,我疼到倒吸凉气,眼泪差点夺眶而出,这该死的青石地面,比靳若棉的质问还硌人!
“沈还寒,你没事吧?”
痛意难消,我没能自己站起来,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从背后传来,随后就被一双大手扶住了手臂,支撑着我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