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是活跃啊。”
中年男人站在房间的门口处,瑟拉跪坐在中央口中吟诵着魔咒。
星辰般的光芒再次将漆黑的空间照亮,瑟拉身前那只银白色的烛火持续爆发着刺眼的光芒。
在瑟拉身后,那支幽蓝色的蜡烛几乎要被这抹银光覆盖,这还是十几年来头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男人的印象中,这只银白火光的蜡烛曾经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但是都不像这次一样持续如此长的时间。
在接收到瑟拉传来消息的第一时间,男人就来到了这座岛屿。
原本瑟拉和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房间中,可是左手却忽然爆发出一阵亮光。
她清楚符文亮起意味着什么,这是利用占卜魔法寻找对方最好的时机。
但是当她真正来到这间屋子,在魔法阵的加持下试图窥视对方时,她才真正理解了恩雅婆婆曾经说过许多次的那句话:
“与他有关的一切,我们都无从可知。”
曾经的瑟拉还不知道为何男人会选定自己作为祭司的接班人,但是从历代祭司的记忆中,瑟拉逐渐了解了自己的天赋。
占卜,称得上是众多魔法中最看重天赋的魔法之一,而瑟拉在利用记忆具体学习了占卜学后,她也渐渐明白自己的天赋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但是这种天赋对她来说却是痛苦的来源,她看到了许多事,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的她就像是一具傀儡,不得不听命于男人。
男人看着瑟拉紧皱的眉头,眼底也不禁多了一些情绪。
这枚符文为何如此难缠?
那枚幽蓝色的符文从始至终都是无法感应的,这一点男人早已明确。
而那枚每次都转瞬即逝的金黄色符文,占卜魔法多少都能探测到些许信息。
最后一枚符文从未有过反应,代表着它的那支蜡烛也从未燃起过。
偏偏这枚银白色的符文,它的蜡烛从燃起的那天就不曾安生,时而高涨时而萎靡。
但是在恩雅的数次占卜中,明明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却始终无法得知对方的任何消息。
现在,瑟拉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她的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无论她如何调动魔法,都无法更进一步的去窥探对方。
就在她打算放弃之时,在她左手边的那支蜡烛忽然亮起,她和男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这一次,那金黄色的光芒终于不再是一闪而过,那火焰虽弱,却是实打实的燃烧起来。
瑟拉的意识恍惚一阵,随后抓住这丝机会,她将所有的精神转移到了这枚符文之上。
一团迷雾遮住了瑟拉的视线,但是比起刚刚那片无法看透的白光,这些迷雾并不能完全掩盖周围的环境。
瑟拉集中精神,口中吟唱着魔咒,星辰的流光汇聚到她的身上,她的天目终于看穿了迷雾的一部分。
那是一座如同倒映在湖面中的,城堡的虚影。
瑟拉想要更进一步的去探查,但是迷雾再次遮蔽她的视野。
金黄色的火焰忽闪了一阵,最后化作几颗火星,嚓的一下又消失不见。
瑟拉眼前的景象顿时消失不见。
似乎是耗尽了魔力,瑟拉无力的瘫倒在地,“星辰”的光芒迅速暗淡,所有的蜡烛尽数熄灭。
“你看到了什么!?”
男人两步迈到瑟拉身边,一把抓起她的手臂。
他并不关心瑟拉的情况,而是急于得知符文的消息。
瑟拉疲惫的看了一眼男人,两者目光交汇的瞬间,男人看到了刚刚瑟拉看到的场景。
“霍格沃茨...”
男人不确定的低声呢喃道,紧接着他竟大笑起来。
瑟拉看着略显癫狂的男人,心底难得又有了些许恐慌的情绪。
“你做的不错。”
“好好休息,再有情况立即联系我。”
男人很快又恢复成以往那副冷峻的表情,留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岛屿。
瑟拉心中松了一口气,双手握着法杖,艰难的撑起身来。
这种占卜魔法对身体的负担实在太大了,她此时只觉头脑昏沉,整个人晃晃悠悠的走回了房间。
小岛上的人依旧专心于自己的事,没人知道刚刚在那间漆黑密室里发生了什么。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前不久下了几场大雨,岛屿的地面变得有些泥泞。
某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七号抱着怀里的灰鸟来到一片阳光充足的草地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七号发现并没有人对于自己抱着一只大鸟到处乱跑有什么意见。
所以七号也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小心翼翼,经过这几个月七号的悉心喂养,灰鸟似乎比从前更胖了三分。
在这座岛上,七号只有和灰鸟在一起的时候眼神才会有些许光亮。
“你好啊,小朋友,这里是什么地方?”
毫无征兆的,庞大的阴影遮住了七号和灰鸟。
七号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袍怪人吓了一跳,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神色木讷的看着对方。
“你好?听得懂我说话吗?english?”
男人招了招手,但是眼前这个小女孩毫无反应。
“看来是听不懂,算了,还是找别人问问吧。”
七号的确听不懂这个男人在说什么,眼看着男人离去,她也没有太在意,仍是一个劲的往灰鸟嘴里喂食。
伊戈尔继续往前走,眼神却不断在四周打量。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无预警的“旅行”。
有时他会突然出现在深渊边缘,或是石山峭壁上,或者眼前就是一片绵延的火海。
就算有几条火龙出现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奇怪。
他记得有一次,像往常那样被传送后,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火山口边缘。
那时,岩浆就在他脚下不到一米的地方,翻腾着,喷射着毒气和滚烫的石块。
所以伊戈尔觉得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虽然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某处,又会莫名其妙的从某处离开,而且脑袋里总是乱糟糟的就好像有一万个人在吵架。
但是至少他从来没有被传送到冰川里冻住,也没有直接被传送到火龙嘴里被咬死。
说起火龙,伊戈尔一抬头发现不远处还真有一条,虽然它的身上全是锁链,而且双翼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
但是伊戈尔还是能辨认出它是一条火龙,而在火龙的不远处,一个人正低着头记录着什么。
伊戈尔走到那人身边,发现本子上写的是些他不认识的文字。
伊戈尔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正在聚精会神做记录的研究员吓得差点跳起来。
“这家伙是从哪蹦出来的?”
研究员刚想破口大骂,忽然看见几个白袍巫师正往这边聚集。
再一看眼前这个高大的不像话的人,身上竟是略显破旧的黑袍,这在岛上还真是独一份。
四个白袍巫师手持魔杖对准伊戈尔,口中喝道:
“不许动!”
四个巫师用了四种语言,其中恰好有英语。
伊戈尔闻言不禁一喜,于是转过身来看着那名会说英语的巫师:
“别紧张,我只是路过而已,这里是哪里?”
四名巫师并没有回话,而是警惕的看着伊戈尔。
“或许你们不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拿魔杖指着我,所以...为了避免产生误会,还请各位把魔杖收回去。”
伊戈尔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四人,一旁的研究员早就跑到别处。
越来越多的白袍巫师靠了过来,这也就意味着越来越多的魔杖指向了伊戈尔。
伊戈尔面罩下的脸稍微抽搐了几下,强忍住心中火气再次说道:
“我说,我不喜欢被人用魔杖指着,你们耳朵聋吗?”
四周的白袍巫师互相交换眼神,他们自从被安排来到这里,就接到过一个明确的指令:
击杀所有闯入者。
而之所以他们现在还没动手,是因为他们不能确定眼前这个黑衣人是不是闯入者,如果是闯入者,红袍祭司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才对。
毕竟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外人能在不破坏守护魔法的情况下,来到这座岛上。
离着伊戈尔最近的一面白袍巫师忽然察觉到眼前这个黑袍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只见伊戈尔全身颤抖起来,一只手抓着头,似乎有些痛苦。
“控制住他!不!杀了他!”
白袍巫师中有人喊了一句,随即所有人都抬手要对伊戈尔施咒。
不料伊戈尔动作更快,那支杖身支离破碎的“幸存者”魔杖出现在他的手中。
所有人只见白光一闪,再回神,他们惊恐的发现,他们拿着魔杖的那只手不见了。
“白...袍...”
伊戈尔口中呢喃,额角暴起青筋,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起来,一瞬间,一些混乱的记忆充斥他的脑海。
那些本就杂乱的声音越发嘈杂,伊戈尔的气息剧烈起伏,身边那些白袍巫师惊恐的叫喊声和他脑海里的声音混在一起。
“闭嘴!”
伊戈尔暴喝一声,右手猛地一挥魔杖,又是一道白光化作光刃激射而出。
所有人被白光击中的物体顿时变作两截。
一名白袍巫师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上半身还稳稳地立在地面上,而下半身却像失控的生物,慌乱地朝远处奔跑。
那些原本囚禁猛兽的牢笼,连同里面的神奇动物,被这道刺眼的白光波及。
随着笼子的破裂,它们的身体瞬间被切割成两截,从各个角度残忍地分开。
一条火龙从肩部被切开,束缚着它头部的锁链猛然崩断。它虽未丧命,却因剧烈的恐惧而陷入疯狂,怒吼中喷出数米长的火焰。
火焰落在树木和草地上,瞬间引发了熊熊大火,烈焰迅速吞噬了一切。
这恐怖的场面引起了远处所有人的注意,但当其余的白袍巫师赶到时,眼前的景象几乎让他们跌倒在地。
地面上,残肢与断臂、断腿交织成一片,树枝与火龙的后肢、恶尔精尖锐的头颅、无数被撕裂的动物躯体像失重的碎片一般漂浮在空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一个人头在地上不断哀嚎,他感觉自己的手臂仿佛被炙热的火焰灼烧,而他的身体却不知去向。
空中,一条长角水蛇的头部死死地缠绕在某个巫师的臀部,那人的双腿拼命地奔跑着,却只是徒劳无功。
火焰在空中盘旋,蔓延的速度更是惊人。仅仅几分钟,周围的混乱便迅速扩展,整个岛屿已陷入火海。
每一次伊戈尔出现的地方,白色的光芒闪耀,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火焰与毁灭的地狱。
“快灭火!”
剩下的巫师们几乎没有任何时间反应,其中一人急声喊道。
然而,他们刚刚开始行动,四五条火龙已经冲天而起。
天空迅速变得黑压压一片,乌云翻滚,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吞噬。
雷鸟在混乱中挣脱了束缚,猛然冲向苍穹。
它的内心的愤怒与满腔的仇恨凝聚成了席卷一切的雷暴,狂风肆虐,猛烈得让人几乎无法站稳。
一道天雷划破长空,轰鸣声中,一座高塔的塔顶猛然炸裂,废墟四散,灰尘和碎片遮天蔽日。
大海中的怒潮汹涌澎湃,浪头一波接一波拍打着岸边。
马形水怪、神角畜、大头毛怪、五足怪、如尼纹蛇、塞尔玛湖怪、蜷翼魔、三头犬、飞马、吃人妖、僵尸……
这些原本被困在笼中的神秘生物,几乎都在这瞬间获得了自由。
它们曾经的痛苦与仇恨,在这一刻如洪水般爆发。
滔天的火焰与倾盆的暴雨交织,天空中弥漫着人类和怪物的怒吼与咆哮,仿佛这世界已经化为一片混沌的地狱。
伊戈尔悬浮在空中,黑袍在狂风中剧烈翻动,猎猎作响。
他的双眼是那样冷漠,此时他的脑海中回忆起了不知是何时的一段记忆。
那时的他,也曾像现在这样站立在一片混乱之中。
猛然间,一道绿色的光芒从远处急射而来。
伊戈尔神色不变,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他的身前站着一个身穿红袍的巫师。
那巫师手拿一根法杖,正冷冷的指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