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躺在床上,盯着帐顶出神。
烛火昏黄,光影在锦帐上悄无声息地晃动,像极了她此刻心绪的起伏不定。
她眨了眨眼,想把那些思绪甩出去,可越甩脑子里越乱。
她现在这将军府,仿佛简直成了众生百态小剧场。
钟月回和怀玉守在外头,丞商在此“借宿”。
偏偏——花不染又突然来凑热闹,像幽灵一样插了进来!
她之前被逼练功打仗都没这么头疼过。
如今伤还没好,又被周遭的桃花和七情六欲压得喘不过气。
她觉得心烦,干脆翻了个身,结果肩头伤口牵动了肌肉,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外头守夜的钟月回和怀玉立刻警觉,听到帷帐内传来的声响,脚步急切的靠近。
“将军?”钟月回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藏着一丝紧张。
“可是哪里不舒服?”怀玉也压低了声音,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焦急。
云起怔了怔。
她静了几秒,长长叹了口气,像终于认命一般缓缓坐起身。
那一瞬间,床榻轻轻一响,连烛火都晃了晃。
她抬手,轻轻撩开帐子,探出头来。
灯光映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眼神清冷,像是夜里的霜雪。
“我没事。”她淡淡地说,可声音却有点沙哑。
钟月回与怀玉同时一愣,几乎下意识想上前搀扶,却被她一个冷静有力的手势拦下。
“我要去一趟醉仙斋。”
她语气平稳,甚至透着一股令人无法反驳的果断,“白山元君,也是阎邩要找的人。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我不放心,过去看看。”
钟月回眉心一跳,怀玉眼神瞬间变了。
两人都没想到,她明明肩头还包着伤,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强撑着去管别人?
而且,是白山元君?那个一向独来独往、高深莫测的那个人?
不是他们刻意冷血,而是换谁都不觉得那人需要“担心”。
可此刻,看着云起眼里的认真和执拗,他们俩都一下子沉默了。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像被人拿一根绸子轻轻勒住脖子,不痛,却压得你喘不过气。
云起笑了笑,笑容淡淡的,却让人心头发紧。
“不去看看他,我今晚怕是睡不着。”
她说这话时,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点调侃,但谁都听得出来。
这不是玩笑,也不是虚张声势。
她是真的放不下。
“我没事,去去就来。”
她说完这句,也不等两人回应,就起身披了件外衣,利落而自然,像出征前的将军披甲。
迈步朝外走去…
怀玉终于忍不住,抬脚想追,却被钟月回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
怀玉怒声低吼,满脸的不甘
“她都伤成那样了,还要惦记别人?!那白山元君是个什么角色,你我都知道,用得着她担心?!”
钟月回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那眼神比烛光还冷。
许久,他低声开口,语气淡得像风,却一字一句压得怀玉说不出话。
“那个男人在她心里是什么地位………你到现在还不清楚?”
怀玉如被雷劈中,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醉仙斋的夜风也沉了下来。
今夜,无眠的人,不止一个。
醉仙斋,夜风带着微微血腥气,像是刚刚压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杀伐。
云起站在门前,一眼望去,只觉胸口猛地一沉。
院门半扇碎裂,木屑四溅,挂在门轴上随风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像是凄厉的呻吟。
地上凌乱一片,屋檐塌了一角,草木横倒,空气中还残留着破法术术阵的气息和血的味道。
云起眉头紧蹙,心中泛起强烈不安。
她几步跨入院中,眸光四下巡过,不见白山元君的影子,心底警铃大作。
正当她抬脚要朝主屋奔去时,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说话声……从东厢房传来。
她一转身,几步掠至。
门半掩着,像是有人匆忙推开后未曾关好。
她抬手一推……
看见屋里的景象那一刻,她整个人猛地一僵,脚步定在门槛之外。
空气仿佛被什么抽空,周围一切声音都远了,耳边嗡嗡直响,只余下眼前那一幕,让她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