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一阵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砸响,如惊雷般滚滚而来。
几名男子一掠而入,气息未稳,衣袍都还翻卷在空中。
他们目光如箭,在触及那院中场景的瞬间,齐齐一震……
只见云起衣袍半染血痕,靠在太傅丞商怀中,双目微闭,脸色惨白,额头渗着冷汗,呼吸虚弱得几不可闻。
她肩膀处一道血痕刺目而狰狞,宛若刀锋撕裂的裂缝,染红了大片布料。
丞商低头护着她,眉眼间透着从未有过的柔色,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背。
另一只手则轻轻按住伤口旁边,试图止血,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牢牢钉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白山元君是第一个赶到的,却也是唯一一个停在了远处的。
他那原本绷紧的心弦,在看到云起那一刻终于松了点,可脚步却像是钉在了地上,死死顿住,硬是没再向前一步。
他看着云起躺在其他男人怀中,被人紧张的拥着,喉头滚动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
怀玉和钟月回则直接冲到了云起身边,气息都带着风声。
钟月回冷冷地看着丞商,脸色像是冻裂的寒冰,毫不犹豫地弯腰伸手,从丞商怀里接过了云起。
动作利落,甚至可以说粗鲁……毫无商量、毫不犹豫,也毫不客气。
丞商没有阻拦,但那一刻他眼中的光明显黯了一下,就像夜空里骤然熄灭的一颗星辰。
他看着自己怀中的人被人抢走,似乎在那一刹,连胸口那一丝温热也被带走了。
他的手还保持着原先环抱的姿势,半悬在空中,好半晌才慢慢收回,低声道
“抱歉,离将军是为了救我,才体力不支……。”
语气平静,却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低落。
钟月回没有理他,只低头看着云起。
她紧闭的双眼、眉间的皱痕,还有唇角那点触目惊心的血迹,都让他的五官瞬间绷紧。
眉头拧成了死结,仿佛那伤口刺进了他心里。
怀玉站在一旁,嘴唇紧抿,整张脸几乎写满了压抑的怒气与痛意,却一句话都没说。
场中静得诡异,只有云起低微的呼吸声和伤口渗血的滴答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众人低头查看着她的伤口,却都没有注意到………
靠在钟月回肩头的云起缓缓睁开了眼。
她眼中没有迷茫,也没有惊惧,反倒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突如其来的痛。
她没有挣扎没有出声,只是目光慢慢地,缓缓地,越过所有人的肩膀,落向了院门口。
那一眼,落得太轻,也太重。
白山元君站在那儿,一如既往的冷静克制。
他没靠近,只远远站着,仿佛那一步再前一点,就是不可回头的深渊。
他望着她,眉眼中藏着许多话,可终究一个字也没说。
他们就那样遥遥对视着。
没有言语,没有呼唤,却比任何喊声都更让人动容。
那是经历生死后,再见到心念之人时的怅然和酸涩。
云起眼中没有泪,但那一瞬,她的目光轻轻颤了一下。
她看到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两人只保持着遥远的距离…
云起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可也知道,他不愿再上前一步…
云起轻启唇瓣,连一个口型都没发出,白山元君就别开了眼。
他收回目光,表情淡漠、清冷,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门外风起,衣角猎猎。
他走得决绝,却没有人知道……他在门槛外那一刹那,指尖狠狠地攥住了掌心。
而她依旧盯着那扇缓缓合上的门,一动不动,瞳孔微微缩着,像是还在努力看清那个背影。
没人听见她低低地吐息一声。
仿佛刚刚那目光对视,把她所有的倔强都击碎了。
她缓缓阖上眼,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又像是……失了最后一丝力气。
钟月回察觉她的变化,立刻紧张地唤她名字,但她没有应。
钟月回和怀玉紧张的将云起抱起来朝外走,神色凝重的低吼
“来人…叫大夫!”
可云起仿佛觉得一切与她无关。
只是悄悄地,将手指蜷紧了一点,藏进自己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