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院墙外的蝉鸣声,在沉默中显得格外刺耳。
龙丽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搪瓷杯边缘,茶水早已凉透,水面映出她紧锁的眉头。
“李书记他就甘愿放弃?”她又一次问道,声音里带着不甘。虽然心里也有一丝为李长安鸣不平的念头,但其实更多的是担忧。
正如田永明说得:一朝天子一朝臣。平武县现在换个领导,难保人家新官上任不会做点什么。尤其是,当前这个节骨点。
如果这道任命只是单纯的为了摘李长安的桃子,那对她或者东湾村没有什么影响,可就怕…
今年是动乱风暴的最后一年,也是最危险的一年。眼看着曙光就在眼前,可越是这样,就越要小心应对。
就比如东湾村办的几个场子,要是遇到一些偏执的领导。不要说支持,说不得还得给他们扣上“资本主义”的帽子。
田永明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叹息声沉重得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出来的。“不放弃又能怎么样呢!”
接着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有些猩红,我有些无奈的开口,“俗话说:上面没人莫做官。李书记他一没背景,二没人脉,还不是上面怎么安排就怎么来...”
闻言,龙丽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田永明的话虽然残酷,却是赤裸裸的现实。从古至今历来如此,要想走仕途,除了自身有能力外,还得有贵人相助。
她望向小院外,耳边传来食品厂和磨坊加工厂的声音。这些虽说是她一手操办起来的——但其中都有李长安这个书记的大力支持才办起来的。
“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龙丽帆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李长安虽然有事没事的找她帮忙,但对于自己的要求可绝不含糊。
徐天胜突然拍了下桌子,茶杯被震得叮当作响。“要是王老还在这里就好了!”
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王老来自京城,要背景有背景,要人脉有人脉。要是他肯出面,或许能让上面收回这道任命...”
“别想了,我们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田永明苦笑,“就算有,我们在王老眼里算什么呢?不过是个小县城的基层干部,人家凭什么为我们说话?”
龙丽帆的手指突然停住了。她缓缓摸向自己的上衣口袋,那里有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边缘已经被磨得有些发毛。“我倒是有王老的联系方式...”她轻声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徐天胜猛地抬头,眼睛里瞬间燃起希望的火花。“真的?”他几乎是跳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龙知青,你...你真的有?”
龙丽帆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纸上“王鸿涛”三个字写得遒劲有力,下面是北京的一个电话号码。这是王老临走前特意留给她的,说如果她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联系他。
“王老离开前给我的。”她解释道,“他说...说是让我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联系他。”
徐天胜的眼睛亮得惊人,他双手合十,几乎是恳求的姿态:“龙知青,我知道这事儿让你为难,可为了老李,为了平武县城的未来...我能不能求你帮忙联系一下王老?”
龙丽帆感到喉咙发紧。她当然想帮李长安全力支持她办厂的好领导。但动用王老的关系,会不会显得太冒昧?而且人情这东西,最是难还!
“我...”龙丽帆犹豫着,手指紧紧攥着那张纸条,“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说实情!”徐天胜急切地说,“就说有人要摘桃子,要把老李调走。而且去年老李在平武县大力推广养殖业,使得咱们平武县的经济更上一层楼。
王老也是支持和赞成的,这要是换一个领导,难保老李不会否了之前决定。王老对于养殖最为关心,就说这个,他最痛恨这种事了!”
田永明相对冷静些,他按住徐天胜的肩膀:”别急,让龙知青想想怎么说。”然后转向龙丽帆,“如果...如果你觉得为难,我们理解。这确实是个大人情。”
龙丽帆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我试试吧。”她终于说,声音轻却坚定,“但我不保证有用。”
徐天胜激动得眼眶发红,连连点头:“谢谢!不管成不成,我都谢谢你!”
“这样,我马上打电话给老李,这件事有他这个正主在也好说一点。”
“行”
随后,几人来到村委。徐天胜立马拨通了县委的电话,让李长安立即来东湾村一趟。
一个小时后,李长安来到东湾村。想起老战友在电话里说的话,走到龙丽帆跟前,一脸真诚的模样,“龙知青,谢谢你!”
“李书记,不用这么客气。”龙丽帆笑了笑,“帮你也是帮我,我还真怕这个节骨眼上换一个领导来呢!”
寒暄几句后,龙丽帆走向角落的电话机。虽然表情看似轻松,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打电话求人?
拨号时都差点按错数字。听筒里传来长长的“嘟——嘟——”声,每一声都像敲在她心上。
”喂?”一个沉稳的男声突然响起,龙丽帆的心跳几乎停了一拍。但通过这道声音,龙丽帆听出来对方应该不是王老本人,随即说道:
“请...请问是王鸿涛王老家嘛!我是东湾村的知青龙丽帆,麻烦你帮我说一声,就说我有事找他...”
“好,你稍等一下!”电话的一端,男子的回复道。
京城一处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内,王鸿涛正端坐在书房的书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资料。
这些资料纸张已经微微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但王鸿涛却视若珍宝,走到哪里都随身携带。
凑近一看,这些资料竟然是当初龙丽帆为王鸿涛精心整理的。这份资料详细记录了关于生猪养殖的各种知识和技巧,从饲料配方到疾病防治,无一不包。
然而,王鸿涛发现这份资料的价值远不止于此。经过仔细研究,惊喜地发现其中的许多方法和理论对于其他牲畜的养殖同样适用。
每当他在研究过程中遇到难题时,总会第一时间翻阅这份资料,从中寻找解决方案。
就在王鸿涛沉浸在资料中的时候,突然,一道男子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爸……”
王鸿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到儿子站在书房门口,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我不是说过我在书房的时候别来打扰我吗?”王鸿涛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爸,有一位龙知青给你打电话,说……”中年男人似乎知道王鸿涛的脾性,苦笑一声,立马说道。
然而,还没等儿子把话说完,王鸿涛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资料差点掉落在地上。
王鸿涛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你说什么,龙知青给我打电话,她说什么了…”
中年男人被王鸿涛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好像说事找你,这不。电话还通着呢…”
话音未落,王鸿涛扔下手中的资料,如一阵风般冲出了书房,留下儿子在原地一脸惊愕。
中年男子还是第一见老头子这么失态,心头对电话一端的龙知青到底是何人产生了好奇?为啥老爷子一听是这“龙知青”的电话,就这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