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死亡风压已经吹动了利欧路额前柔软的绒毛,它甚至能想象出下一秒身体被撕裂的剧痛。它紧紧闭着眼睛,小小的身体因极致恐惧而缩成更小的一团,爪子死死攥着那片微凉的鳞片,等待着最终的终结。
然而,就在这最后的刹那——
“啾——!!!”
一声极其尖锐,决绝到撕心裂肺的啼叫,如同最后的悲鸣,又像是冲锋的号角,猛地从旁边响起。
是那只因为翅膀受伤,一直瑟缩在角落的稚山雀。
它看到了利欧路的绝境,看到了那即将落下的镰刀。一种超越了自身恐惧的本能,或许是穿山鼠的牺牲激发了它,或许是短短相识中积累的微弱情谊,让它做出了一个无比疯狂的决定。
它用那只还能勉强发力的,受伤的翅膀,拼命一蹬。小小的身体如同一道灰色的流星,不是攻击,而是义无反顾地、精准地撞向了利欧路的身侧。
它要用自己微不足道的体重,在最后关头将利欧路从镰刀的正下方撞开。哪怕只能撞开一寸…哪怕代价是…它自己迎上那柄致命的镰刀。
砰!
利欧路感到一股小小的、却异常坚决的力量撞在自己身上,让它原本缩成一团的身体猛地向侧面滚动了一点。
就是这一点点位移。
噗嗤——!
令人牙酸的利刃切入血肉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沉闷,温热的、带着羽毛的液体溅到了利欧路的脸上和身上。
“啾…”
一声极其短暂、几乎瞬间就被掐灭的微弱哀鸣。
利欧路猛地睁开眼睛,恰好看到稚山雀那小小的身体被镰刀划过,无力地掉落在它刚才的位置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嗷啊啊啊啊——!!!”
利欧路在心中发出了泣血般的尖叫。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冲击着它幼小的心灵。
而镰刀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干扰和又一次的“失手”而彻底暴怒,它发出狂躁的嘶鸣,再次举起镰刀,这一次,它的怒火要将眼前这一切活物都碾碎。它不再瞄准,而是要进行无差别的狂暴斩击。
利欧路看着那再次扬起的、沾满了它两位朋友鲜血的镰刀,看着稚山雀破碎的尸体,巨大的悲伤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它忘记了躲避,只是呆呆地看着,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无尽的绝望。
就在这疯狂的杀戮即将降临的瞬间——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恐怖、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撕裂的巨响,毫无预兆地从仓库的顶棚猛然炸开。
坚固的屋顶如同纸糊一般被一股蛮横到极点的力量粗暴地撕裂、掀飞!无数建材、瓦砾、灰尘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一道巨大无比、缠绕着近乎实质化的青蓝色毁灭龙焰与狂暴到极致、如同雷神之矛般的金色闪电的身影,似陨星天降,带着焚尽八荒的滔天怒火,直接从破开的大洞中悍然砸落下来。
“咚——!!!”
整个仓库瞬间地动山摇起来,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恐怖的气浪混合着龙威与雷霆,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疯狂扩散。
那些坚固的铁笼在这冲击波下如同玩具般被扭曲、掀飞。
烟尘弥漫,雷光与龙焰在尘埃中闪烁,仿佛有远古的巨龙在此降临。
一个身影,傲然立于那巨龙脊背之上。
正是徐钰。
她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地疯狂追查,精神与体力早已透支到了极限,脸色苍白如纸,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吓人,嘴唇甚至因为缺水而有些干裂。但她的脊梁挺得笔直,那双暗金色的眼眸之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怒火与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而随着x喷将爪子上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迈尔斯丢到地上。
她的目光便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瞬间穿透弥漫的烟尘,死死锁定了那浑身血污,蜷缩着倒在地上,爪子里还紧紧攥着什么的蓝色幼小身影。
也看到了它身边那两具惨不忍睹的精灵躯体…
一瞬间,无边的怒火与钻心的疼痛几乎要冲垮她的理智。
她来了!
她终于找到了!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个被之前笼子砸倒的黑市商人,也被这惊天动地的变故惊醒。他头破血流地挣扎着从废墟中爬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傲立于恐怖喷火龙之上的徐钰,以及她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
男人瞬间意识到大事不妙,极度的恐惧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
“他妈的!哪来的臭娘们坏老子好事!”
他吐出一口血沫,脸上横肉扭曲,眼中闪过亡命徒般的狠辣。他深知自己做的事足够他把牢底坐穿,绝不能被当地管事的或是条子抓到。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精灵球——那是一颗看起来就有些年头的沉重球。
“想抓我?没那么容易!给我宰了她!太古盔甲!”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用力扔出了精灵球。
耀眼的白色光芒闪过。
一只体型庞大、覆盖着如同远古岩石般厚重坚硬的深蓝色甲壳的精灵重重落地。
它有着巨大的、如同铡刀般锋利的黑色螯爪,以及一双冰冷无情的复眼。正是岩石与虫系的强大精灵——太古盔甲。
它发出一声沉闷而充满压迫感的嘶吼,周身散发出如同山岳般的沉重气息和野性十足的杀意。
太古盔甲一出现,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执行了自己训练家的命令。那对巨大的黑色铡刀螯爪猛地亮起白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接使出了【十字剪】,悍然斩向刚刚落地、尚未完全从冲击中缓过神来的灰黑色巨龙,攻势凶猛凌厉。
…
而缩在墙角的利欧路,呆呆地看着这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的徐钰,看着那恐怖而强大的喷火龙,看着突然出现的新的可怕敌人…
巨大的震惊和接连的刺激,让它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瑟瑟发抖地蜷缩着,小爪子依旧死死攥着那片染血的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