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书在殿中高高举起,金銮殿内霎时陷入死寂。
文武大臣中——
李毅双眼通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林如海面色铁青,嘴唇因愤怒而不自觉颤抖;
李青松等人更是......
——他们都是皇帝生前最信任的重臣!
哪怕见到诏书,他们也绝不相信太子会谋反!
这段时间一直与太子接触的他们,会不知道太子究竟是何许人吗!
\"这不可能!\"李毅突然暴喝出声,声音嘶哑得像是从胸腔中挤出来的,\"数日前陛下还曾传旨回宫,夸赞赞太子监国期间政绩斐然,怎会......\"
话音未落,殿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叫嚷:\"李大人慎言!难道要抗旨不遵吗?!\"
众人惊愕转头,只见御史中丞赵明德一个箭步冲到诏书前,假模假样地端详起来。
他夸张地瞪大眼睛,甚至用手在诏书上描摹着字迹:\"诸位且看——这确确实实是陛下的笔迹!这个'之'字的转折,还有'朕'字的收笔...\"
\"赵大人说得极是!\"礼部侍郎钱友仁突然高声附和,脸上的褶子因激动而颤抖,\"下官在御前伺候多年,绝不会认错陛下的笔迹!\"
更令人作呕的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周德荣竟直接跪倒在地,夸张地嚎啕大哭:
\"陛下啊!老臣竟不知太子如此大逆不道...\"
这些人的表演太过突然,以至于在场的清流大臣们一时竟愣在原地。
\"你们——!\"李青松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这群人道:\"陛下尸骨未寒,你们就......\"
\"李首辅!\"赵明德厉声打断,\"诏书在此,传国玉玺印鉴清晰可辨!\"
他转身面对群臣,声音陡然拔高:\"诸位同僚都看清楚了!这诏书上的笔迹、印鉴,哪一样不是真真切切?!\"
\"对啊!\"
\"确实是真的...\"
瞬间有七八个官员附和着往前涌去,围着诏书指指点点。
他们中有的是六部小官,有的是地方调入京城的闲职,此刻却像是约好了一般,在满朝重臣愕然的目光中组成了一道刺眼的人墙。
\"天啊!\"通政司参议突然做作地惊叫一声,颤抖着指向太子:\"难道是太子...弑君杀父?!\"
\"定是如此!\"周德荣立刻配合地厉声喝道:\"否则陛下正值壮年,怎会突然驾崩?!\"
这番话说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那些依附义忠亲王的官员立刻像是得了信号,纷纷高声指责起来:
\"大逆不道!\"
\"弑父杀君,罔顾人伦!\"
\"乱臣贼子!\"
“请王爷清君侧、振朝纲!”
太子站在御阶上,目光扫过这些突然跳出来的\"忠臣\",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终于明白了——这些人,恐怕早就是义忠亲王埋在京中的暗棋!
李毅、林如海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眼中顿时迸射出凌厉的杀意。
——这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
从诏书到这群突然跳出来的\"忠臣\",都是义忠亲王早就安排好的!
\"放你娘的狗屁!\"向来儒雅的林如海竟破天荒地爆了粗口,一把揪住周德荣的衣领,\"你这个背主求荣的狗东西!当年要不是陛下提拔...\"
\"林大人这是要造反吗?!\"赵明德立刻尖声叫道,\"快!护驾!护驾!\"
\"众将听令,”季鸿狞笑着拔出佩刀:“谁在敢抗旨不尊者,统统给本将军拿下!\"
得令之后,甲士刀枪齐举,森冷的寒光映得人睁不开眼。
那些投靠义忠亲王的官员立刻躲到军士身后,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阴笑。
义忠亲王的目光缓缓扫过大殿中那些为虎作伥的官员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那些逢迎拍马之辈个个面露谄媚,争先恐后地为他摇旗呐喊——这等场面,让他心头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当他重新看向御阶时,眼中的贪婪再也掩饰不住。
\"贤侄...\"
义忠亲王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至极,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毒蛇吐信:
\"你看看这些忠诚的大臣们......他们都在为皇兄的枉死而痛心啊......\"
他一步一步向前逼近,玄色蟒袍在晨光中泛着晦暗的光泽。靴底踏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踩在每个人的心头。
\"现在——\"
义忠亲王突然抬手指向龙椅,声音陡然拔高:
\"你还有何话说?!\"
这声厉喝在大殿中炸响,震得窗棂嗡嗡作响。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员们立刻齐声喊道:
\"请太子殿下自辩!\"
\"若不从实招来,就是欺君罔上!\"
一时间,大殿内群魔乱舞,喧嚣声震天。那些忠于皇帝的清流大臣被士兵们用刀枪逼退至角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场卑劣的逼宫戏码上演。
太子依然挺直腰杆坐在在御坐之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突然笑了。
这笑容让义忠亲王心头猛地一颤。
\"本王在问你话!\"义忠亲王厉声喝道,\"弑父篡位,你还有脸笑?!\"
\"皇叔。\"太子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霜,\"既然你说父皇留有遗诏......\"
太子缓缓抬起右手,从龙袍广袖中取出一物——
\"那为何......\"少年天子将此物高高举起,朝阳透过殿门,在玉玺上投下血色的光斑,\"传国玉玺,会在孤手中?\"
传国玉玺?!
满殿死寂。
义忠亲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方玉玺,嘴唇微微发抖。
\"这...不可能......\"他喃喃道,\"皇帝居然敢不带玉玺南巡......\"
\"父皇临行前,将玉玺交予孤保管。\"
太子从龙椅上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殿内众人,右手稳稳托着那方\"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龙钮玉玺。
\"皇叔说这血诏盖了玉玺印鉴?\"
太子将玉玺翻转,底部的八叠篆朱印在阳光下鲜艳如血,\"那孤今日倒要问问——\"
\"你手里的诏书,盖的是哪个玉玺的印——?!\"
这一声质问犹如惊雷炸响,那些方才还在叫嚣的官员此刻全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周德荣的官帽歪到一边,露出底下稀疏的灰白头发;
钱友仁的胖脸涨成猪肝色,肥厚嘴唇不停颤抖。
义忠亲王踉跄后退半步,玄色蟒袍下摆扫过御阶,沾了些许薄灰。
\"来啊!杀了本宫!\"太子状若疯魔,\"让天下人都看看,你义忠亲王是如何'大义灭亲'的!\"
太子挺直脊背站在御阶之上,嘴角噙着一抹近乎癫狂的笑意。
他望着义忠亲王那张因震惊而扭曲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
这就是他要做的——今日,他是必死的局面......!
然——就算如此,太子也要让义忠亲王背上弑君杀侄的万世骂名!
义忠亲王——得位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