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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当一个个天文数字从官员口中报出时,太极殿内无法抑制地响起一片惊呼声。

一百万贯!

还有近九十万贯的金银现钱!

几乎是大唐国库一年岁入!

大臣们呼吸粗重起来,眼神灼热。

泼天的富贵!

真正是泼天的富贵!

西南蛮夷之地,竟有如此巨资!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在一连串数字的冲击下,不仅没有扩大,反而几不可察地凝滞一瞬。

手指在御座的扶手上,急促叩击不停。

兵部官员似乎没有察觉到,御座上那一丝微妙的变化,也没注意到殿中陡然升温的气氛。

他依照章程翻过最后一页,用平稳无波的声音,念出战前由军方、魏叔玉及一众出资勋贵子弟签字画押,并报兵部留档备察的契书条款。

“…南征一应粮草、军械、犒赏及特制器械‘热气球’之研发打造费用,皆由公主府自行筹措承担,朝廷未拨付钱粮。

依战前所立‘自负盈亏’契书约定,此番征战所获一切财货、田产、商利等项,除需上缴国库之兵甲、俘获及象征性献礼外,其余皆归公主府所有。

出征将士之赏赐,除田亩外,皆由公主府承担…”

“哐当!”

一声突兀的脆响,打破殿中死一般的寂静。

高士廉手中的白玉笏板滑脱坠地,在光洁的金砖上摔得粉碎。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看着念奏报的兵部官员。

脸上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殿内落针可闻。

方才沉浸在巨额缴获喜悦中的文武重臣,仿佛集体被施了定身法。

他们脸上的笑容、眼中的热切,全都僵在那里,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碎裂、剥落。

最后转换成极度的惊愕、茫然,随即是难以置信。

全归公主府?

依出资比例?

与国库无关?

那岂不是说,近两百多万贯,还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田产商利就…就这么飞了?

即便许多知晓内情的宰相,他们依旧满脸嫉妒的看着魏叔玉。

那不是一点小钱,足足两百万贯呐!

南诏王族几百年的积累,怎么就全到魏叔玉的手里。

“呼——”

有人似乎一口气没喘匀,发出轻微的抽气声。

御座上李世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向后靠了靠。

脸上惯常的、掌控一切的笑容,此刻像一面逐渐冻结的湖面。

嘴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弧度,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笑意早已消失无踪。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殿中,扫过或呆若木鸡、或面如死灰、或悔恨交加的重臣们,最后落在了殿外象征着凯旋与荣耀的方向。

站在文官前列的房玄龄,微不可查地叹口气,垂下了眼睑。

萧瑀的眉头拧成个疙瘩。长孙无忌则面色阴沉,袖中的手指已然握紧。

该死的魏叔玉,他凭什么不劳而获,白白得两百万贯的钱财。

南征所耗费的粮草,哪怕翻倍的算上折损与抚恤,最多耗费三十万贯。

平白获得百万贯的豪利,只怕陛下心里很不甘心,那能不能做点文章呢?

那些家中子弟参与了南征的勋贵,如程咬金、尉迟敬德、秦琼等人,他们脸上的兴奋怎么都隐藏不住。

一个个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当初对魏叔玉的“奇技淫巧”嗤之以鼻,对南征不以为然的勋贵们,此刻他们的肠子都悔青了。

如此好镀金、好拿军功的泼天富贵,怎么就错过了呐。

随着大唐越来越强盛,往后的灭国之战只会越来越少。

想让子侄镀金,以后只怕难于登天呐。

他们的脸像是开染坊一般,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

想起自家当时闹着要去,却被自己厉声喝止的儿子;想起当时“岂可随竖子博戏,徒耗家财,贻笑大方”的斥责,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两百多万贯啊!

还有实打实的灭国开疆之功!

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他几乎能想象,此刻家中儿子怨怼的眼神,夫人无奈的叹息。

悔啊!肠子都悔青了!

殿中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酸涩与失落。

凯旋的喜悦,早已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财富分配方案,冲击得七零八落。

捷报是真的。

大胜是真的。

财富也是真的。

却与他们大多数人无关!

而此刻。

太极殿外,阳光正好。

献俘、凯旋的仪式仍在继续。

跟随李孝恭南征归来的勋贵子弟们,身着亮银甲昂首挺胸,按照军功序列,等候着皇帝的接见与封赏。

他们脸上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自豪,以及经过血火淬炼后的沉稳。

他们交谈着,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朝气与力量。

“哈哈哈…玉哥儿果然是妖孽啊,听他的话准没错。”

“谁说不是呐。还说什么南诏瘴气横行,简直是胡说八道嘛。”

“说起来玉哥儿算无遗策,他提供的册子,轻松应对密林里的瘴气。”

“等封赏完,怎么都得去公主府,好好打打牙祭。”

殿内隐约能听见外面的动静。年轻勋贵子弟们的声音,像一根根细针,扎在殿内许多勋贵老臣的心上。

那本该是他们的子侄,他们的荣耀,他们的未来啊!

御座之上,李世民终于缓缓开口。平稳声音令人听不出喜怒,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南征将士,劳苦功高。魏卿及一众报效子弟,创新器、筹巨资,克定南疆,其功甚伟。所立契书既为战前所定,自当依约而行,以示朝廷信用。”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再次扫过全场。

“至于具体封赏…兵部与吏部尽快拟个条陈上来。”

“退朝。”

李世民起身,袍袖一拂转身离去。留下满殿心思各异的臣子,以及那弥漫不散的、浓烈的失落与悔恨。

“嘎嘎嘎……”

程咬金笑得别提有多得意:“还是俺老程有眼光,让7个子侄参与南征。”

没有子侄参与的勋贵,他们压根不想理程咬金。

狗东西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也忒气人了。

“老房啊,你说你怎么就走眼,那么多子侄也不派几个去南征。”

房玄龄直接无语,狗东西也太爱显摆了。

朱雀大街上的喧嚣、太极殿内的死寂、凯旋者的荣耀、错失者的追悔,在这一刻,构成贞观十七年春天,长安城最令人寻味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