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十五年,董梁死,雍都大乱。
虞初收到清霓传来的消息后,派人前往雍都。
这一路并不孤单,因为许多势力正在蜂拥赶往雍都。
谁都想趁董梁身死之际分一杯羹,虞初也不例外。
不过她并没有要雍都的意思,反而将目光落在了雍都之外。
于是待所有费尽心力同其余势力比划比划的王侯们在雍都战成一团并为自己的成就沾沾自喜时,回头一看,好家伙家被偷了。
原是虞初带着兵马将近乎没有守卫防御的诸侯封地打了个遍,也顺带拓张一番燕国的版图。
在她终于拿出一份颇为满意的燕国地图的同时,争霸雍都的势力也分出了名头。
一位是有着旧朝王爷封号的秦王,同陈王这位明显哗众取宠的异姓王来说。秦王不论是兵力还是名义都要来的正义的多,通俗点来说,就连驾崩的幼帝都得唤他一声五叔。
不过这位“五叔”的年纪已然不小了,想来除却自身实力的加持还有不少老传统世家支持的原因在。
还有一位是自南北上的阳春江氏,如今江氏的家主。除了江氏众所周知的世家底蕴,还有一点不可忽略的便是这江家主。论年龄资历,他同虞初差不离。可到底家族深厚,对方所拥有的可比燕国的昭和侯多得多。
好在虞初并不会在意这般多。她能够从底层一步步爬到如今,远的不提,那份毅力那份狠辣便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正是如此,在她所不知道的其他地方,秦王以及江氏亦是在分析忌惮她。
燕国昭和,虞初。
母丧父弃,幼时被卖入怡红楼,后又成为黑风寨养女。此人并非善茬,霸道乖戾,阴狠毒辣。 短短十年间,便由一身份卑鄙的养女到了如今燕国的昭和侯。
此人怎能小觑?此人如何小觑?
只怕是那些小瞧她的家伙已经丢了国丢了命。
正当所有人都在怒骂防备燕国昭和之际,却传出了一道更为令人咂舌的消息。
昭和竟和王氏联姻了。
王氏是谁?
要说旧朝公卿之家,就连底蕴深厚的江氏都要往后排。
毕竟江氏占了个山高皇帝远,猴子称大王的便宜在阳春一带成了霸王。
可到底跟真正的庞然大物比起来,那叫一个小巫见大巫。
而这个庞然大物,正是有世家公卿之称的王氏。
世家的存在,犹如一株百死不僵的大树。
历代的皇朝帝王何不畏惧又依赖世家?
为何?
因为世家存在之悠久,助益之良多。
说句不好听的,大雍以及大雍之前的皇帝,哪一位不是靠着世家之便坐上那至高之位的?
单单论氏族姻亲,便可窥得世家树大根深的一面。
也因此,不少势力曾向太原王氏抛过橄榄枝。秦王与江氏自然也不例外,毕竟总有这样一则传言流淌在大雍之间。
得王氏者得天下。
而具体对“得”这个字做出解释的便是王氏愿与之联姻的态度。
于是能同太原王氏联姻的昭和虞初既成为了众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又不可避免获得了诸位的竞相巴结。
这便是权势,无与伦比的权势。
能使人畏惧怯懦,亦能使人甘为鹰犬。
虞初并非天生爱这个感觉,但没有人天生会拒绝这个感觉。
有了王氏的支持,虞初麾下的智囊团也以令人欣慰的速度丰满起来。
具体表现为,不再需要她亲自反驳陆莱那可笑的先对占领雍都的秦王下手的拙见。
而同身为智囊团早期元老统一意见的其余谋士纷纷认为此刻才是对阳春江氏下手的最佳时间。
在综合了总体实力以及两方差距后,阳春江氏的覆灭成为了燕国迫在眉睫的存在。
古语有言一山不容二虎,论水上实力,从前的阳春江氏自谓第一,其他人不敢论其二。而现在,燕国亦有一支完全不输于江氏的水军。
这般的对比下,不先搞掉江氏都是对燕国水军的蔑视。
谢衍领兵可以,但到了水面便是一旱鸭。
虞初没有犹豫多久,便令曾在黑风寨水性都排的上名号的部下领兵,跨江前往南方,同江氏打擂。与此同时,身兼数职的谢衍同样带令出发,前往战线同正合纵连横的其余势力谈谈心。
谈心容易,毕竟小势力还未来得及联合就被虞初打了个丢盔卸甲,这让带兵前往的谢衍很是顺利。不到两年便是又将燕国的领土占地翻了个倍,这让日后他论功行赏时捞了个不错的官职,不过当事人好像并不开心,当然这是后话了。
倒是另一厢同江氏的争夺地盘并不顺利。
想来也能解释,毕竟江氏不似那一盘散沙,虞初稍稍挑拨两下就乱了。
不过虞侯表示这不是大事,明的不行她来阴的呗。
于是在不做人的堂堂虞侯的带领下,她手下的智囊团毒计百出,不到一年,便将嚣张了几代的江氏打回了小小暮春窝着。哦,这暮春正是阳春的一条支流。
自此,往外没了威胁,虞初便将最后的重点放在了雍都之内。
秦王一支,乃是目前最为有资格统一天下的血脉。
毕竟中原一向讲究师出有名,论正统,绝不会有人能够越过秦王。
这也是为何秦王能够拥有同她分庭抗礼的资格。
普天之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何时开始以血缘亲疏论正统不正统了?
哪怕虞初认了随便去这中原拉一个家伙出来都不会认。
若是认了他们同那反贼有何异?
反正虞初不认。
她既不认,那秦王就不可能有存在的必要。
于是此番,她整顿内外,以御驾亲征的架势带兵北上。
那是承平十八年,彼时的虞初二十八岁,正当风华正茂之年。
她有雄心有大略,以乱世女子之身,一步步走到如今。
背负的恶名有,遭遇的恶意也有,可不论何种的存在,都成为了强大她的所有。
这条路,荆棘遍地,一如她当年忍辱负重、杀人杀己,才爬出了头。
而今再看,她却忘了。
昔日的因,究会酿成终日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