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羊羊一行人哪里还有游玩的心思,他们忧心忡忡,四处奔走,试图打听所有与麒麟鼎相关的线索,生怕笙羊羊遭遇不测。
而当夜,笙羊羊下榻的客房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轰”的一声巨响,墙壁被硬生生破开一个窟窿!
笙羊羊本就警觉,闻声立刻抓起枕边的盲杖,迅捷地护在身前,面朝破洞方向。
闯入者身形高大,气息凛冽,他目光落在笙羊羊脸上时,
明显顿了一下,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低哑开口:“君影?”
那声音低沉浑厚,透着岁月的沧桑感。
笙羊羊眉头微蹙,冷静回应:“你是谁?”
来人正是寒光。
他听闻麒麟鼎认主一事,本想借此引出宿敌北冥,
却没料到持有麒麟鼎的,竟是这样一个与故人容貌相似的盲眼少女。
“你是为了麒麟鼎来的。”笙羊羊用的是陈述句。
她早已料到今夜不会太平,甚至连外衣都未曾脱下。
寒光也不遮掩:“你跟我走一趟。”
笙羊羊还未反应过来,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便被寒光如同夹包裹般拦腰捞起,瞬间冲破屋顶,没入夜色之中。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凛冽风声,身后隐约传来灵熙国守卫的追逐呼喝。
寒光的身法极快,在高高低低的屋顶与树梢间纵跃腾挪。
笙羊羊被他紧紧夹在臂弯里,胃部被勒得生疼,剧烈的颠簸和失重感让她头晕目眩,阵阵恶心涌上喉咙。
“那个……前辈,”她强忍着不适,声音有些发颤,“我好像……有点要死了。”
寒光闻言,身形猛地一顿,停在了一处屋檐上,稍稍放松了手臂的力道:“你……没事吧?”
笙羊羊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
“有事,头晕,恶心。你要去哪里?我……我跟着你去便是,别再这样带着我了。”
寒光看着少女难受的模样,沉默片刻,终究是松开了手:“行。”
他们的目的地是城外高耸入云的绝顶山。
笙羊羊稳定心神,拉动二胡,念动咒语,乘坐变大的盲杖,勉强跟在寒光身后,缓缓向山顶飞去。
绝顶山巅,寒风猎猎。
寒光以指为笔,在地上迅速刻画出一个散发着微光的复杂阵法,将笙羊羊置于阵中。
“我叫笙羊羊,”阵法中的少女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先生还未告知您的名讳。”
“寒光。”他言简意赅。
笙羊羊微微歪头,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寒光的行为处处透着古怪,他似乎并非单纯为了抢夺麒麟鼎,更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不说说把我带来的理由吗?”她再次发问。
见寒光沉默不语,笙羊羊便自顾自地分析起来:
“灵熙国势力错综复杂,合盟与各派系并非铁板一块。盒饭长老遇袭,恐怕并非外敌所为。麒麟鼎在我手中,与在你手中,所能引起的动荡效果是相似的。而你选择在此绝顶之巅设阵……是在等人吧?”
在她说话间,寒光余光略带惊讶地扫了她一眼。
笙羊羊敏锐地捕捉到他那细微的情绪波动,抬起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位置,语气笃定:
“而且……你要死了。你的心跳声很虚弱,时断时续,它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寒光身躯猛地一震,声音带着压抑的震动:“你……如何得知?”
笙羊羊面容平静:“猜的。看来,有些地方我猜对了。”
实际上,是在被寒光挟持赶路时,距离极近,他那异于常人的、带着濒死衰竭感的心跳声,便已清晰地传入了她异常敏锐的耳中。
习武之人的心跳通常强健有力,绝非如此。
寒光凝视着她与记忆中那人相似的轮廓,声音沙哑:“你当真……不认识君影?”
笙羊羊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失忆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她还想继续套话,但无论再说什么,寒光都如同顽石般,不再回应。
笙羊羊心念一动,那柄并蒂莲二胡出现在手中。
她拉动琴弓,故意拉出一串荒腔走板、如同民间小调般的古怪音律,即兴编词唱道:“邪恶老头~掳走失明美少女~真是没有天理~没有王法了哟~”
寒光听着这不成调的“控诉”,只是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依旧不语。
见这招无效,笙羊羊神色一正,指尖力道变化,琴音随之转为哀婉凄清。
如泣如诉的曲调在山巅回荡,仿佛蕴含着说不尽的遗憾与追忆,连呼啸的寒风都似乎为之沉寂。
乐声入耳,寒光紧绷的神情渐渐松动,眼中泛起复杂的光芒,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那些被尘封的过往,与友人纵横江湖的岁月,以及后来的误会与分离……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我……曾有两个朋友……”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遥远,带着无尽的怀念与感伤。
他讲述起自己与北冥、风六娘三人曾经的生死之交,如何并肩作战,又如何因理念不合而分道扬镳,最终天各一方。
笙羊羊静静聆听,直到他话音落下,才轻声道:“原来,你想用麒麟鼎,把你那位叫北冥的朋友引来。”
她明白了,寒光的目标自始至终都不是圣物本身。
寒光默认了。
他们三人当年曾有个不成文的约定,无论多大的误会,只要痛快地打上一架,便能说清。
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北冥,而这麒麟鼎现世的消息,便是最好的诱饵。
至于风六娘,听说她在某处买下了一间客栈,当起了掌柜,早已远离了江湖纷争。
笙羊羊猜得不错,寒光所求,并非力量,而是一个丁结过往的机会。
片刻沉寂后,笙羊羊忽然抬起手,朝着阵外轻声唤道:“过来。”
寒光眉头一皱:“我不会过去,你待在阵中很安全。”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道流光便自天际破空而来!
正是那尊麒麟鼎!
它“咚”的一声撞在阵法形成的光壁上,被弹开后,又不死心地接连撞击了好几下,显得焦急万分。
笙羊羊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安抚:“给,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寒光这才恍然,原来她刚才那声“过来”,叫的不是他,而是这尊死活不肯离开的麒麟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