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水萧然的名字，她恍然大悟，眼中多了几分兴趣，可说出的话却和他说的东西风马牛不相及：“噢，说到水萧然，她前不久已兵败被擒……对了，那是你的盟友吧？很可惜，虽然魔界正值用人之际，但水萧然执迷不悟，绝不能再留。不过，水萧然说她曾经救过你一命，既然如此，你现在就来为她报仇、以报答她昔日救命之恩吧。”
“毕竟，水萧然是本王打败，也是本王亲手擒住的啊。”东方九容似笑非笑，语气中只有对魔界丧失了一个顶尖强者的可惜：“说起来，她本也可以像其他三国一样投降臣服，昭已允许，只要水萧然投降，过去一切既往不咎，仍可为水王。可她坚决反对破除两界封印、进攻仙域，宁死不屈，明明她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真实愿望是成为魔界新的皇帝，却偏偏宁死都不肯进攻仙域……”
“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地位，以这种方式凄惨死去……真是愚蠢到家。罢了，水萧然已败，再提她也毫无意义。”
“你到底打不打啊？不打就别杵在这里碍眼了。”点评完水萧然，东方九容不耐烦地对僵硬的青年说道，他刚才说的话里，只有水萧然的名字还让她有几分兴趣。至于其他的……
根本就没注意听，也不感兴趣。
心像跌入最深的冰窖一般冷，面前的女子，身上散发着陌生的气息。
她和以前截然不同了……仿佛彻底变了个人，变成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蓦然又想到了明昭和她那日的对话。
道心重塑、破后而立、钥匙……
该死的明昭，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杀了明昭，他只有杀了明昭，才能让她恢复成以前的模样！
漆黑的瞳中划过决然，司凌夜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神剑，“师尊，是不是无论如何，你都不会让开？”
“不错！本王已向昭许下誓言，定会守护他直到破界结束。”东方九容同样举起了心无影，凤眸里充斥着好战的狂热。
“本王从收养你的第一天起，就无数次畅想过与你一战的场景。”语气有着难掩的兴奋，“可惜的是，前几次都没能彻底打一场。这一次，可不会再给你耍赖的机会了。”
“誓言……誓言……你也曾经对我许下誓言，你忘了吗！”歇斯底里的嘶吼中带着崩溃，暴戾之气从心底疯长，司凌夜双目血红，周身灵力开始失控。
不再答话，东方九容打了个响指，万千念剑出现在身后，她喝道：“去！”
铺天盖地的无形念剑，坠落如雨，一上来就是杀招，毫不留情。
司凌夜仍是垂头木然站在原地，仿佛没感受到头顶铺天盖地的剑雨。
眼看着万剑即将把他扎成刺猬，东方九容却丝毫不敢大意，身体绷得死紧。果然，就在念剑即将触碰到他三尺内的时候，白衣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哼，她在心底冷笑两声，身形同样消失，避过了瞬移到她身前劈下的一剑。
短短一个来回的交手，两人面对面而立，青年失控的脸色突然变回平静，直直地盯着女子的眼睛：“师尊，你是赢不了我的。让开吧，我不想和你战斗，更不想伤了你。”
“……狂妄！”东方九容握紧了剑柄，冷笑道：“我承认，正常情况下我确实打不过你。但是很可惜——在这座法阵的范围内，我的灵力无穷无尽，修为等级也提升到了跟你一级的水平，谁胜谁败，还未可知！”
她抬起了眼，赤红的瞳红到发黑。
剑招的速度和力量都比之前高了几个层级，其中蕴含的杀意却浓厚到超越此前的每一次。
紫色的身影快到只能在视觉中留下残影，更是无法看清那把无形之剑的行动轨迹。
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不由恍惚一瞬，仅是刹那的功夫，杀气重重的剑锋就砍断了他的发髻。若他瞬移得再慢一些，被砍下的就是他的头颅。
“修罗诅咒……这是修罗诅咒的力量？可是，修罗诅咒分明已经被我拔除……”
“这是修罗诅咒，却也并非修罗诅咒。”清脆的双剑相交声中，她的声音奇异悠远，“我全盘接受了过去行走在修罗道上的一切，并决心重新踏上修罗之道，为此，我领悟了修罗道的真谛，与之身合。”
“所以……所以你……”司凌夜颤声道，隐隐明白了她变化的原因。
“原来，通往至高剑道的通途，就藏在我心里。”
一边说话，手中剑却不停，转瞬间又是数剑刺出，逼得他有些狼狈。
东方九容脸色愈发狂热，方才的冷漠荡然无存，完全沉迷在剑术中。
“从这一点来说，本王要感谢你！若非你，本王又怎会痛下决心舍弃过去那个愚蠢而软弱的自己。”
“啊……美妙，当真美妙，这才是我该追寻的东西。”欲望被无休止放大，她狂热地挥舞着手中的剑，漂亮的眼尾染上了兴奋的潮红。
道心重塑后，她从心底彻底认可了修罗道，并领悟了无须承担诅咒也能使用过去修罗诅咒力量的方式。
现在的她，常态下就能发挥出原先使用修罗诅咒之后的力量，单论力量还更在原先之上，甚至还没有时间限制。
“所以，你选择站在明昭那边，就是为了在战争中不断追寻至高剑道？”
“不错！只有不断地战斗，才能不断地磨炼我的剑道。为此，发动战争又如何？生灵涂炭又如何？只要能达成我的目的，我不在乎。”
“那司天音呢，你也忘记了司天音吗？！”他声嘶力竭地喊出那个他本来一辈子都不想提起的名字，“就算司天音能复活，看到生灵涂炭的世界，他还会愿意活在这样的世上吗？他还会接受这样的你吗？”
听到司天音之名时，她怔了怔，脸上的狂热暂且褪去了些许，不过很快又消散：“待三界一统于我魔界后，我自会迎天音大哥归来。届时，我会将大哥转变为魔，日后，魔族就是大哥的同族，大哥那样的人，自会以自己的同族为上，更不会怪罪于我！”
被这个答案惊得瞳孔剧烈收缩，司凌夜不敢置信：“你……你竟然要把司天音转变为魔？你怎会变成如此？”
“真是啰嗦。”
眼见剑招快攻不下，她身形向后瞬移至空中，空气中的念力仿佛有生命的藤蔓，把他牢牢束缚在了原地。同时，从他头顶当头一剑劈下，“铛”的一声，他举剑格挡，挡下了这一击。双剑交叉的缝隙间，她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让他一时昡目。
“将军了。”她轻声呢喃，下一瞬，那张笑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厚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