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去,只见寒月峰高耸入云,峰顶常年云雾缭绕,隐约可见一座精致典雅的竹楼,掩映在翠绿的竹林之间,若隐若现,宛如仙人居所,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与绝尘。山风拂过,带来阵阵清新的草木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令人心旷神怡。
「云梦仙子,林逸前来拜访!」他深吸一口气,运足丹田之气,朗声喊道。声音洪亮而富有穿透力,在山谷间回荡,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自信与毫不掩饰的张扬,惊起了林间几只宿鸟。
片刻之后,一道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自峰顶悠悠传来,宛若九天之上落下的冰泉,滴落在人的心间,瞬间便能驱散所有杂念,令人心神为之一清:「何事?」声音虽然清冷,却并不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带着一丝独特的韵味。
林逸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抬脚迈上了通往峰顶的青石山道。这条山道蜿蜒曲折,两旁栽满了寒梅翠竹,环境清幽。他一边不疾不徐地向上走,一边再次提高声音,确保峰顶的佳人能够听清:「仙子,近日幽冥谷魔气冲天,异象频发,我与师弟林默商议,决定前去一探究竟,查明缘由,以防魔道妖人作祟,为祸苍生。听闻仙子实力超群,一手《寒月剑诀》冠绝同门,且素来心怀苍生,慈悲为怀,不如与我们同行,共同前往幽冥谷,除魔卫道,匡扶正义,如何?」他故意将话说得大义凛然,同时不忘吹捧一番云梦仙子的实力与品德。
话音刚落,未等林逸走上几步,他便感觉眼前竹楼前的空气似乎发生了轻微的涟漪般的波动,紧接着,一道白衣胜雪的绝美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竹楼的屋檐下。正是云梦仙子。
她身着一袭素白长裙,不染纤尘,仿佛将月华凝聚于身。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落,仅用一根简单的碧玉簪子松松挽住。
她的容颜清丽绝伦,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宛若冰雕玉琢而成,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眸,却冷冽如寒潭秋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与疏离,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令人不敢亵渎。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打量着缓步走来的林逸,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探究。
「幽冥谷?」云梦仙子朱唇轻启,声音依旧冷冽,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之意,「那地方阴气极重,常年不见天日,乃是魔道势力盘踞多年的巢穴之一,其中高手如云,禁制重重,凶险异常,非寻常修士可以轻易涉足。你二人,又有几分把握全身而退,又能有几分把握达成目的?」她的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威严。
林逸被她这毫不客气的冷漠语气和审视的目光,呛得微微一滞,心中那点少年人的得意瞬间消散了不少。但他毕竟脸皮够厚,很快便调整过来,挺直了胸膛,朗声哈哈一笑,试图用豪气来掩饰方才的些许尴尬:「仙子尽管放心,我林逸做事,向来只有干不成的,没有不敢干的!区区幽冥谷,何足道哉?何况,我并非孤军奋战,还有我师弟林默同行。他虽然修为不及我,但足智多谋,心思缜密,定能为我出谋划策,助我化险为夷。若仙子肯屈尊出手相助,以仙子的通天修为,嘿嘿,那些魔道妖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不堪一击?」他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着云梦仙子的神情变化。
云梦仙子秀眉微蹙,显然对林逸这种略显轻佻和自大的语气有些不悦。她沉默了片刻,那双清冷的眸子宛如两柄出鞘的利剑,直刺林逸的内心深处,似乎要将他看个通透。半晌,她才沉声道:「修仙之路,道阻且长,每一步都布满荆棘与考验。唯有时刻坚守本心,戒骄戒躁,方能勘破虚妄,得道飞升。林逸,你的天赋不差,但杀气太重,心性浮躁,行事张扬,若不加以收敛,日后恐有心魔滋生之祸,届时悔之晚矣。」她的声音虽然依旧清冷,但其中却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点之意。
林逸闻言一愣,没想到云梦仙子会突然说出这番话。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服与桀骜。他向前迈了一步,刻意靠近了云梦仙子几分,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挑逗意味:「仙子教训得是,林逸受教了。可这杀气嘛,也得看是对谁。面对那些丧尽天良、滥杀无辜的魔道妖人,我自当杀意凛然,毫不留情。可若是面对仙子你这般……嘿嘿,我林逸只有一颗敬仰爱慕的赤诚之心,绝无半分不敬之意。」他说话间,眼神灼灼地盯着云梦仙子那完美无瑕的侧脸,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情绪波动。
云梦仙子闻言,脸色骤然一冷,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霜,她身形微微向后飘退了半步,避开了林逸略显侵略性的靠近。周身的气息也随之骤然转寒,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她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如刀锋般扫过林逸的脸庞,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与厌恶:「林逸,休得在此胡言乱语,油嘴滑舌!我若答应随你们一同前往幽冥谷,也只为守护一方苍生安宁,铲除魔道祸患,此乃我辈修士应尽之责,与你个人并无半分干系!切莫自作多情,平白辱没了我的清誉!」
林逸被她这话刺得心头一紧,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但面上却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双手一摊,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仙子言重了,林某不过是活跃一下气氛,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仙子莫要当真。既然仙子已然应允,那我们便在三日后的辰时,于山门前汇合,一同启程前往幽冥谷,如何?」
云梦仙子清冷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未再多言,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随后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竹楼前的朦胧雾气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林逸目送着她离去的方向,直到那道白影彻底融入远山青黛,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察觉的阴郁。他眼神闪烁,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狂傲:「哼,不识抬举的女人,还真当自己是九天玄女下凡了?总有一天,老子要让你心甘情愿地站在我身边,对我俯首帖耳!」
他猛地转身下山,步伐因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而显得有些急促,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得「咯噔」作响。殊不知,他与云梦仙子方才的对话,以及他此刻的神情变化,早已被远处一双温柔而忧伤的眼睛尽收眼底。
寒月峰下,一棵虬劲的古松如苍龙般盘踞,柳如烟俏生生地立于树后,手中紧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剑柄上的流苏随着她微微颤抖的手而轻轻晃动。她的眼眶泛着微红,贝齿轻咬着下唇,似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酸涩与委屈。
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山风吹散:「林逸……无论你心里装着多少人,无论你的目光为谁停留,我都愿意……一直默默地陪着你……只要能看到你的笑容,能感受到你平安喜乐,我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柳如烟并未察觉,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阴影之中,一道淡不可见的黑气如毒蛇般悄然掠过,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冷杀意,迅速融入了茂密的山林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幽冥谷方向,原本就萦绕不散的魔气,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浓郁深沉,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远古凶兽正在苏醒,酝酿着一场足以颠覆整个修真界的腥风血雨。林逸与林默自以为周密的计划,似乎从一开始,便已落入了某些潜藏在暗处的可怕存在的算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