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山林深处的日军据点。
野田一夫站在指挥部窗前,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窗玻璃上倒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三小时前,情报员送来的急件里,附着的不仅是独立团,夜袭炮楼的战报。
还有最近的几个鬼子据点,被袭击的消息。
“叮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死寂,通讯兵的声音带着颤音。
“联队长阁下,各中队指挥官,已在作战室待命。”
野田猛地转身,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肩章上的金线,在灯光下狰狞地晃动。
作战室里,十二名佩戴着,不同兵种徽章的军官,笔挺站立。
空气中弥漫着,雪茄与皮革混合的气味,却掩盖不住,野田身上蒸腾的戾气。
“诸君!”野田的军刀“锵”地出鞘,刀身在地图上方,划出寒光。
“独立团!这支像野草一样顽固的武装,不仅炸毁了我们的运输线,现在更用懦夫的手段,谋害了帝国军人的家属!”
他的手指狠狠戳在地图上,标注的独立团防区,仿佛要将那片区域洞穿。
“帝国士兵的生命,是大日本帝国的荣耀之花,他们的鲜血不能白流!”
参谋长大场义雄,推了推眼镜,摊开标注着红色箭头的作战图。
“联队长阁下,根据侦察,独立团主力,目前集结在大风山一带,其补给线依赖于王庄至李村的隐蔽通道。”
“卑职建议——”“建议?”野田突然打断他,军刀重重劈在桌面上,震得茶杯里的茶水飞。
“我不需要建议!我需要的是复仇!是让独立团的每一个人,都用鲜血来洗刷,我们皇军的屈辱!”
墙上的作战时钟,指向午夜十二点,秒针的“咔哒”声如同死神的鼓点。
野田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面孔,从步兵联队长,山田的铁青脸色。
到骑兵大队长松本,紧握的马刀。
他知道这些人同他一样,在独立团手中,吃尽了苦头。
上个月山田中队的三百人,在山谷中被伏击,只逃回十七人。
松本的骑兵队,更是在雨夜中, 被独立团的“特战排”连缴了马刀。
“诸君请看!”野田扯开领口的风纪扣,露出锁骨处那道,两寸长的疤痕。
“今天,帝国士兵的血,加上我野田家族的伤疤,必须用独立团的头颅来偿还!”
他抓起桌上的红蓝铅笔,在地图上疯狂圈画。
仿佛在勾勒 ,一幅血色的复仇蓝图。
“第一中队主攻独立团主峰,第二中队穿插王庄切断补给,骑兵队迂回包抄……”
“记住,这次行动没有退路,帝国的荣誉,与我们同在!”
窗外,狂风卷起沙尘拍打着窗棂,如同独立团将士冲锋时的呐喊。
野田将军刀插回刀鞘,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那声音在寂静的作战室里回荡,像极了死神,磨刀的声响。
他知道,这场以复仇为名的军事行动,即将拉开血腥的序幕,而独立团的夜空,又将迎来一场血与火的洗礼。
标注着“独立团防区”的红圈处停顿,皮革与纸张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猛然转身时,肩章上的金线在瓦斯灯下发着冷光,映照出他瞳孔里,翻涌的暴戾。
方才参谋部送来的伤亡报告上,“独立团”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而更让他喉头腥甜的,是三天前东京军部密电里,那句“毒气弹储备,可根据战况启用”。
“诸君!”野田的手掌狠狠拍在悬挂着,太阳旗的墙壁上。
“独立团他们的掷弹筒,打穿了我们的装甲运兵车!”
他的食指戳向,地图上那片密林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徐正国的部队,就像附骨之疽,常规战术,根本无法根除!”
角落里传来金属碰撞声,炮兵连队长,推了推下滑的眼镜。
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叠标注着“特殊武器”的泛黄图纸。
“联队长阁下,帝国陆军技术本部,在昭和十三年研发的‘赤筒’毒气弹。”
“装填路易氏剂,可造成皮肤溃烂与肺部糜烂。”
“还有‘黄筒’氰化物毒气弹,吸入三十秒即可窒息……”
他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仿佛在描述一件普通军械。
“仓库现存三百发,若配合‘荣字第一一六部队’提供的细菌培养基,足以在独立团防区,形成立体杀伤区。”
会议桌尽头的辎重兵少佐,突然咳嗽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上的伤疤。
那是去年被独立团伏击时,滚烫的弹片,留下的印记。
野田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动作,猛地拔出军刀斜劈在桌面上,刀刃嵌入木纹的声响,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怎么?害怕了?”他的目光像淬毒的匕首,扫过全场。
“你们忘了佐藤少佐是怎么死的?忘了运输队被独立团截杀时,那些士兵是怎么被开膛破肚的?”
参谋长大场义雄将一杯清酒,推到野田面前,玻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滴在作战计划上,晕开一片深色水痕。
“联队长阁下,使用特殊武器需要军部最终授权……”
“授权?”野田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溢出一声冷笑。
“等东京的电报飞来,独立团早把我们的据点,当成靶场了!”
他将空杯砸在地图上,清酒沿着等高线流淌,宛如虚构的血色河流。
“我刚接到驻屯军司令部密电,大本营允许‘在特殊战术需求下,灵活使用非常规武器’。
“现在,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窗外传来宪兵队,操练的喊杀声。
却掩不住,作战室里纸张,翻动的沙沙响。
野田俯身用红铅笔,在地图上圈出三个,交叉的骷髅标记。
分别位于独立团的水源地,弹药库 ,和临时医院的必经之路上。
“松本君,你的炮兵联队,负责在黎明前完成‘赤筒’的阵地部署。
“藤田君,你的骑兵队携带‘黄筒’绕后,等毒气弥漫时发起冲锋。
“至于细菌弹……”他顿了顿,从文件袋里抽出一支,贴满日文标签的金属试管。
试管里浑浊的液体,在灯光下诡异地蠕动,“由特别行动队,用迫击炮发射,目标是独立团的伤员收容所。”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野田站在观察哨上,看着运载毒气弹的卡车,在晨雾中蜿蜒前行。
车斗里覆盖的帆布下,金属弹体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极了死神的心跳。
他摸了摸胸口,口袋里妻子的照片,照片的边角,已被手指磨得发毛
而远处独立团驻守的山坳,还笼罩在薄雾中。
浑然不知一场,违反国际公约的罪恶,正随着黎明的寒气 ,悄然逼近。
那些被毒气侵蚀的躯体,被细菌啃噬的生命,即将在炎夏的土地上,写下侵略者,又一笔无法饶恕的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