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队的龟田大佐,将白手套紧了又紧,腰间祖传的村正刀 ,随着步伐轻晃。
刀鞘上的十六瓣菊纹,在灰暗中泛着冷光。
他身后,缠着绷带的山本雄二,举着望远镜,镜片上的裂痕,是昨夜突围时,流弹留下的印记。
“报告大佐!发现染血布条!”尖兵的喊声刺破死寂。
队伍最前端的工兵小队 ,突然停下脚步,刺刀小心翼翼,拨开路边杂草。
几具尸体,横陈在石板路上,胸口插着半融化的冰棱箭,凝结的血珠,在草叶上闪着寒光。
龟田蹲下身,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捻起半截箭杆,冰晶特有的冷意,透过皮革传来。
“这是特战排的手段...”话音未落,侦察兵跌跌撞撞跑来:\"前方村内毫无动静!炊烟也已熄灭!”
“八嘎!”龟田猛地起身,军刀劈开拦路的荆棘,惊起林间一群飞鸟。
他转身面向列队的士兵,刀身在晨雾中,划出雪亮弧线。
“支那军队已无力抵抗!活捉徐正国者,晋升曹长!”
山风卷起他的黄色大衣,日军如黑色潮水,漫过腐朽的吊桥,铁蹄踏碎桥板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村口老槐树上,染血的布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树下散落着摔碎的搪瓷碗,褐色汤汁混着泥沙,表面还浮着诡异的油花。
龟田弯腰蘸起汤汁凑近鼻尖,刺鼻的草药味,让他狞笑出声。
“蚀心散果然奏效!传令下去,机枪中队呈雁形阵推进!掷弹筒准备覆盖!”
“咻!”尖锐的破空声 ,骤然撕裂空气。
龟田脖颈处的汗毛,瞬间倒竖,本能地后仰,一发子弹擦着喉结飞过,将身后举旗的传令兵 ,射杀在地。
染着旭日红的军旗,轰然坠落,在泥浆里拖出长长的血痕。
刹那间,两侧山坡腾起硝烟,成排的手榴弹 ,如黑色流星砸进密集的队伍,爆炸声震落松枝上的晨露。
“有埋伏!”山本雄二的嘶吼声,被气浪吞没。
他惊恐地看着伪装网下面,跃出的八路军战士。
张海洋端着歪把子机枪,枪口喷出的火舌,正扫过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战士们的嘶吼声,顿时响彻山谷:“狗日的小鬼子,拿命来!”
徐正国站在高处,挥舞驳壳枪,弹壳如雨般坠地:“各连听令!给我往死里打!新仇旧恨,今天一并清算!”
日军阵脚大乱,九二式重机枪,还未架稳就被山炮掀翻,掷弹筒手在爆炸气浪中,翻滚着跌落山崖。
龟田挥舞军刀,试图重整队形,却见一发迫击炮弹,精准落在指挥旗旁,气浪将他掀翻在地。
他挣扎着抬头,正看见张海洋带着特战排,如猛虎下山,三棱军刺在晨光中闪着寒芒。
那些本该中毒的士兵,此刻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一千人的钢铁洪流,正在独立团布下的死亡陷阱中,逐渐扭曲变形。
硝烟如同浓稠的墨汁,将山谷染成暗褐色。
龟田大佐的军刀,深深插进泥土,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望着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的士兵,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那些方才还高喊着“万岁”冲锋的士兵,此刻正被独立团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
山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让他终于看清老槐树上,染血的布条并非求救信号,而是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撤退!向三号高地突围!”龟田声嘶力竭的喊声,被重机枪的怒吼淹没。
残存的日军,如受惊的兽群,丢弃武器和伤兵,朝着外围防线狂奔。
然而当他们跌跌撞撞,冲出独立团门口时,两侧山岩又突然腾起硝烟。
独立团早就埋下的第二道防线,展露獠牙,重机枪喷出的火舌撕裂空气,子弹在空中织成,致命的火网。
“八嘎!支那人的伏兵...”山本雄二的咒骂戛然而止。
他贴着断壁残垣挪动,手中的九七式狙击步枪,早已没了子弹。
这个曾自诩“暗夜死神”的狙击手,此刻在漫天弹雨中, 如同惊弓之鸟。
他瞥见前方的灌木丛,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正要俯身冲刺,后颈突然传来刺骨寒意。
张海洋的步枪,早已将他锁定目标。
当山本雄二的身影,刚从掩体探出,他果断扣动扳机。
子弹穿透后背的瞬间,山本雄二感觉胸腔里的热气,正迅速流失。
他踉跄着往前扑出两步,手中的狙击枪“哐当”落地,锋利的三棱刺刀,深深插进泥地。
暗红色的血泡,从嘴角溢出,模糊了他最后看到的景象。
独立团战士们 ,举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如潮水般涌来。
山谷间回荡着绝望的哀嚎,一千人的日军队伍,此刻已死伤过半。
龟田望着插在阵地上的八路军军旗,颤抖着抽出最后一颗手雷。
在爆炸声响起的刹那,他才终于明白。
从染血布条,到零星枪响,从看似虚弱的防线,到致命的第二道埋伏。
这一切都是八路军,精心编织的死亡陷阱。
而他,不过是这张大网里面,最肥美的猎物。
硝烟裹着焦土的气息,在林间翻涌,张海洋透过染血的望远镜,看着日军辎重队伍,正慌不择路地往山坳里钻。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直到喉间滚出一声低吼:“特战排听令!自由狙杀!专打指挥官和机枪手!”
话音未落,三十支改装过的步枪,同时发出怒吼,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刺破晨雾。
狙击镜后的眼睛都淬着冷芒,二牛眯起左眼,食指扣动扳机的瞬间,百米外举着指挥刀的日军少尉突然僵住,猩红的血花,在钢盔后炸开。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枪响中,扛着重机枪的鬼子兵,接连栽倒,滚烫的弹壳雨点般砸在枯叶上。
徐正国将嘴上的烟圈,狠狠啐在地上,望远镜里溃逃的日军,像被惊散的蚁群。
他猛地扯掉领口的风纪扣,脖颈青筋暴起:“司号员!给老子吹冲锋号!”
黄铜号角撕裂长空的刹那,漫山遍野响起野兽般的嘶吼。
独立团战士们从灌木,岩石后跃出,刺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有人边跑,边往枪膛压子弹,带起的风声里,都裹着血的味道。
张海洋甩出最后一颗手榴弹,爆炸掀起的气浪,掀飞了三个鬼子。
他扯开染血的绷带,缠住握枪的手,对着耳后嘶吼:“换手枪!近战绞杀!”
特战排三十人,呈扇形散开,手枪喷出的火舌,在硝烟中织成死亡大网。
有个鬼子伍长,举着刺刀扑来,却被迎面两枪打碎膝盖,还没等哀嚎出口,第三颗子弹已贯穿眉心。
溃逃的日军,被冲锋的洪流冲得七零八落。
有鬼子兵,想抱头鼠窜,却被追上来的战士,一枪托砸在后脑。
有人举枪顽抗,下一秒就被集火,打成筛子。
张海洋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看着满地狼藉的战场,突然笑出声。
这笑声混着硝烟和血腥,惊起林间一群乌鸦。